命运之神向来不会怜悯芸芸众生,相反,他会不断将我们推向险境,直到彻底摧毁我们为止。怯懦的人会臣服于命运的足下,甘愿永远平庸,只有英雄和强者会冲破命运的藩篱,哪怕头破血流,他们也许会被命运一遍遍地无情嘲弄,但是他们终究会活出真实的自我,创造不凡。
接连不断的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彻底摧毁了吴天昊。他虽然侥幸逃出了死神的手掌,但是不久之后,病魔彻底缠上了他。早年精神分裂症不断侵袭的时候,他的心血管便已经不堪重负,加上此次的落水事件,严重损伤了他的心肺功能。
躺在病榻上的吴天昊,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很多夜里,他甚至能感受到死神的敲门声,可是,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就此撒手人寰,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珍妮还年轻,怎能忍心让她为自己守寡小安德烈刚学会说话,吴天昊还没有给予他足够的父爱创作的激情重新涌动,他还有无限的可能创作出卓越的画作。而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见到哥哥,没能说声抱歉。
医生虽然查出了吴天昊的病根,可是却苦于医疗条件和技术的限制,束手无策。医生告诉珍妮:“目前在中国,没有哪一家医院敢担保能医治好吴天昊,目前德国在这方面的医学水平最高,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考虑转到海德堡大学综合医院,或许还有希望。”
吴天昊虽然被蒙在鼓里,但是从亲人的脸上,他还是能猜出一二来。
珍妮告诉吴天昊:“我们得去德国,医生说了,那里的环境更有利于你身体的康复。”
吴孟凡反问道:“为什么一定得是德国的环境?国内的空气难道无法呼吸了吗?珍妮,你对我说实话,我这个病是不是没得治了?如果没得治,那我还能活多久?”
面的丈夫的问题,珍妮默默不语,她不知道是该敷衍还是说实话。她不想伤害丈夫,可是如果不说实话,吴天昊是绝对不会再离开中国了。事到如今,珍妮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回道:“你想听实话,那我就实话实说,如果在国内医治,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到德国,或许还有希望。所以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安排。我要对你负责,你必须也要对这个家负责。”
吴天昊似乎没有听到妻子的话,他自言自语道:“一年时间,究竟能做些什么,我的事情还能办完吗?”
珍妮终于爆发了,她吼道:“你只知道想自己的事,你到底有没有为我和安德烈考虑过?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
吴天昊望着珍妮,握住她的双手说道:“亲爱的,你不要生气。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医生说的一年和我的预期基本一致,我不奢求太多。我可以答应去德国,但是,那里的医生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治好我的病。如果我不幸死在异国他乡,那人们会怎么评价我?而且这期间会浪费我大量的时间,我还有两幅画需要创作,还有一个哥哥要见。这一番辗转,必将浪费大量的时间。你能理解吗?”
珍妮哭了,她伏在丈夫的怀里痛苦失声,吴天昊每每遭逢痛楚,总有她的悉心安抚,她知悉丈夫心中的一切,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吴天昊。可是,她心中的烦恼与苦痛,又有几人知道?
珍妮深知美术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也知道他内心深处对吴孟凡的深深的歉意和那一份厚重的感情,但是这一次,她不愿让步,她说道:“我当然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愿意为自己考虑,总是将别人和你的事业置于第一位。可是,你又能理解我吗?我可是你的妻子啊!我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受到伤害,可是他却偏偏总是遍体鳞伤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医生说过,你的病还有希望救治,既然有希望,那么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我也一定要抓住,这是由不得你的,对于我来说,你才是一切,你高于一切,所以,请让我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