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灯如豆,一盆炭火烧得正旺,木床之前,方才出门倒血水的聂婉儿正在床前抹泪。马恬半躺在床上,只见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前襟裹着厚厚的白布,布中不停地渗出鲜血。
妮娜俯下身子,伸出手来试试马恬额头温度,低声问道:“似这般高烧,有多久了!”
聂婉儿答道:“昨日夜里烧起来的,算起来也一昼夜了,我一直在用凉水毛巾给夫人敷额,但烧就是不退,似乎还越来越烧了。”
“我得看看伤口”,妮娜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子,伸手去解马恬胸前带血的白布。不想马恬却缓慢抬起手来,按住妮娜的手,用尽气力摇了摇头。
“夫人,我也是女人,不用避讳的”,妮娜将身子附得更低了些,在马恬耳边说道,但马恬依旧缓缓地摇了摇头。
“夫人性格一向保守执拗,怕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更不愿……哎,”聂婉儿在一旁边说边叹气:“平日夫人就是沐浴,都不让小婢在旁伺候的。”
妮娜不好强解马恬胸前白布,转头问聂婉儿道:“那我问问你,夫人伤口深不深?伤口是什么颜色?可曾化脓?”
聂婉儿细细回答道:“伤口不深,就一个小血洞,也用了金疮药,却怎么也止不住血,周边还有黄色脓水,有些腥臭……”
“哦,如此说来,你且用这药膏给夫人外敷,额头上的凉水毛巾换做冰袋效果更好”,妮娜说着,从怀中取出白瓷瓶交给聂婉儿道:“这药膏是我山花寨独有,止血清热最具神效,远比金疮药为佳。”
聂婉儿垂泪道:“可是,这五月天的,哪儿去寻冰块呢?”
妮娜坚定地说道:“有办法,你先伺候夫人,我们尽快送来。”
妮娜掀帘出屋,马闲和郑垄等人满脸悲伤,阿满哭叫道:“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快拿冰块来,我干娘要用呢!”
“不打紧”,引勾上前一步,对身后的汝勾动吩咐道:“山花寨后山溶洞里有冰,用老羊皮子裹紧了,速去速回。”汝勾动答应一声,飞跑而去。
“怎样,可还有救?”引勾问妮娜。
“八九成希望,‘白毛蛇膏’名声在外,当然,药效因人而异,我也不敢打包票”,妮娜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门帘一挑,聂婉儿走了出来,向马闲低声说了几句话。马闲回身向引勾和妮娜躬身施礼道:“我舍妹用了药,血已经止住了,‘白毛蛇膏’果真名不虚传,我走遍大江南北,这等神药真是头一回见。”
王儒礼等人听了马闲的话,齐齐舒了一口气,阿满更是乐得蹦了起来。
马闲道:“还有一事我必须讲明,我今日实际上已经询问阿满,并帮着寻找家人,只是……山花寨不好找。”
仰阿莎问道:“怎么,山花寨很难找吗?山花寨可是全县的第一大苗寨!”
马闲抱拳道:“不难找,但我却听错了寨名,没打听到,我把山花寨听成了……”
阿满抬起头,向着众人大声道:“我都说了,我家住在‘傻瓜寨’,谁知他硬是没问着。”
郑垄装作没听清,又问道:“住在哪儿?”
阿满把头抬得高高的,俏生生地叫道:“傻瓜寨、傻瓜寨,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闻此言,院中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来是阿满发音不对,生生把“山花寨”说成了“傻瓜寨”,实在可乐,这让马闲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