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肤白皙,面貌俊秀,身材不像是一般的蒙古人,反而显得有些文质,因为他母亲曾经是宋恭帝赵显的侍妻,而且他自己的亲叔叔,元文宗皇帝还有自己乳母都说他不是大元黄金家族血脉,导致如今在这大元上都,这位天子铁锅十分不受待见,饱受鄙视和轻蔑。
蒙古人是以实力说话的,实力强的就是王,且宫中的老妇人,还有下毒的习惯。
许多任大元皇帝,太子,极有可能是被鸠杀。
如忽必烈精心培养,饱受儒学熏陶,比汉人还像儒生的太子真金,就是在酗酒之后暴毙,而后面的好几任皇帝,都有酗酒的习惯,酗酒之后死的不明不白。
他出生在大元北庭,亦即大唐北庭都护府旧地,年幼时候流落各地,身上长期被捆缚着枷锁,手脚都被磨破皮流血结疤,先囚禁在高丽大青岛,高丽人故意不给这位大元皇族送粮食,险些被饿死,后来元文宗偶然听说自己这位侄子还活着,就将他发配到了湖广行省的广西。
此时的广西,瘴气较重,深山密林中山路难行,稍微水土不服,就能要了他命。
当年大元征讨缅甸和安南,许多北方士卒,并非死在战场上,而是因为南方的瘴气,瘟疫而死。
谁承想,铁锅不仅没有死,反而在广西静江寺潜心修佛,习文练字,师从诸多汉僧学佛法和汉化,如今生的文质朴朴,端正隽秀。
这也注定了他不会被蒙古本部王公喜欢。
“大皇帝,再有半个月,我大元就要举行忽里台(大朝会),到时各部蒙古王公,诸国使者,都要前来此地拜见,可还习惯?”
燕帖木儿面貌雄浑,看起来粗犷不已,实则是个心细如发之辈。
他早年间曾经拜师忽必烈太子真金的老师,学过许多八思巴秘文,也学过汉文,回鹘文,懂藏文,且军事能力也十分出众,虽说是权臣枭杰人物,但绝对是当世一流的勇武双全人物。
皇帝铁锅闻言,淡淡笑道:“太师安排。”
燕帖木儿见他说话木讷,心中顿觉自己看准了此儿皇帝,日后大元尽在他掌握,不由得冷笑起来,洋洋得意地捏了捏手上镶嵌着宝石的金戒指。
这一切,都被下方的大元右丞相,也就是二丞相伯颜看在眼里。
伯颜身材魁梧健硕,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身材敦实大腹便便,但他却并不迟缓,反而十分敏捷,面貌颧骨较高,脸颊泛红,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闪烁着光芒,伸手捋了捋山羊胡。
燕帖木儿掌握大军,且手下有几个极大的仰仗,乃是江南地区的赋税税收,仰赖着大元江南地区的海贸和税收,以及北方许多支商队驼队带来的贸易收入,他将大元三十五个万户军队牢牢把握在手中,他的商队能够从大元的大都北平一直走到极为遥远的西方国度,埃及等地,堪称是如今世界上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
而伯颜也丝毫不差。
燕帖木儿主要的赋税来源是各种海商,色目回回,江南海商,伯颜则主要仰仗诸多皇族,西域,色目回回,察合台汗国的大商队等,家资亿万,他能够得势,也是因为他广有银钱,在大元如今的皇族以及臣僚中十分得势。
伯颜见燕帖木儿表情,冷冷地笑了笑,心中暗道:“大丞相真是喝多了酒,竟然以为这个儿皇帝铁锅是只小虫子,他可不是普通的小虫子,汉儿比我们蒙古人的脑筋多几个弯,这铁锅是被汉人和儒臣教大的,岂是易于之辈?”
他随即又看向自己的侄子,站在一边的脱脱。
脱脱是伯颜的亲侄子,虽然年幼,但是生长的手脚奇长,浓眉大眼,臂力过人,此刻站在一种皇族臣僚之中,犹如鹤立鸡群。
他眯起眼来,盘算将自己侄子脱脱安插在皇帝铁锅身边,伺机夺权。
大元的皇帝从忽必烈之后很难掌握到皇权,故而几个分管军事赋税的丞相,基本就是这个朝廷,这个天下最有权势,最富有和最强的人。
实际上,自从大元的宝钞泛滥之后,整个国家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古怪的部落散养放牧制度,南北方割裂十分严重,南方的富裕地区,只要没有灾祸,就是天天大鱼大肉,过的逍遥自在,商人和汉人地主过得犹如太上皇,只要将赋税交了,再多多贿赂色目收税官,根本没人管你干什么。
而北方却连年遭灾。
尤其是大元的几个主要粮食产地,中原河南,陕西八百里秦川。
因为之前黄河连年泛滥,随后旱灾和蝗灾四起,导致陕西八百里秦川饿殍遍野,蒙古的皇族王公,索性将八百里秦川占据来养马,放牛放羊,用作放牧。
陕西许多汉民无地生存,也无房可居,无处可去,要么前去南方流落成驱口奴隶,要么就是在北方依附各大寺庙,道观,或者是白莲教,明教这类香教以求自保,否则会活活饿死。
整个大元,崩裂就在眼前。
而大元最有权势的几个人,王公贵族,却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何才能斗倒对方,使得自己成为大元的太师。
伯颜和燕帖木儿忽然心有灵犀似地,在台上台下对视一眼。
而皇位上,犹如木偶似的铁锅却嘴角略微勾起,眸子闪过一丝忧色,望向王城之外,心中低叹道:“三位神仙所说的那个陈四九道长,你在何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