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神宫。

今日彼此坦诚相待能够和十里相认几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以来代姜他们都瞒得好辛苦，明明在洛虚境的时候就对找到了娅姬十分的喜悦，可是却不能说破，这一路上的筹谋着实是累。

代姜打发了龙族来的随从，说回去禀报龙君，去天界赴宴的事改日再议。

这晚，云兮准备了上好的酒，幕苏尘和近锦七合力将杳神宫的结界封锁了一层又一层，不为别的，就为这一次期盼了三千年的相聚能够安稳。

只是，不见楚千离。

幕苏尘去敲了门，却被法术打了出来，幸好十里扶助了他，十里摇摇头，只叫幕小哥先回去。

“臭狐狸！”十里进来四处寻着，“臭狐狸！楚千离？”

眼下无人，十里默默叹了一声，以为她回了九遗宫，没成想一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她。

“吓死我了，去哪了你？”十里问道。

“你来做甚！”

十里见她脸上冷冰冰的，似有哭过的痕迹。

“喝酒，去不去？”

楚千离挺了挺胸膛，双手抱肩，眉眼间还在强撑着骄傲：“不去。”

“为何？”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最后一顿饭，你莫不是下毒？还是在计划着如何解决我？”

十里苦笑一声：“你是在怕我吗？这可不像你的性子，你要是早知道会有面对我的这一天，又何苦当着代姜的面拆穿我？”

“我！”楚千离甩开手，极力掩饰慌张，“我那不是看你们憋的难受，我看不下去！”

“哦……是这样。”十里顿了顿，忽然问道：“那我想问问你，我就在你面前，我就是娅姬，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千离看着十里，虽然她的样貌在经历无数次非人的转世后有了变化，可是恍惚间，倾鹊台那个双眼灵动的娅姬仿佛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等了小凤凰三千年，从不在乎这三千年她是在众人的唾骂中度过的。

却受不住十里的一句话便紧忙转了身去，抬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自是恨你！所有人都知道我曾说过恨你的话，恨到……盼着你怎么不死在轮回中，反正我也是个罪人了，我不值得被原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你可知当年我得知桐儿给我的毒水是你哄骗她给我送来的，我有多心寒，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分开，我也知道你想上那九重天宫做天官是为了陪伴我。”十里近了近她，“那时候天帝要害我，我怕你卷入其中被利用，可你不信，一心要入仙籍，我没有办法，才三番五次的阻拦你，甚至不惜跟你动手……”

“难道我就不恨你吗？”十里鼻子一酸，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你是我最亲的人，我那么相信你，区区几日，你竟能和天帝一条心不信我的话，我为何能毁了神物，我该怪你吗？你说的没错，天界本意就是让我死在轮回中，却没想我能意外活下来。”

“你肯定一早就知道我经历了怎样非人的转世折磨吧，不能动，不能言语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几千年，我无数次想过，我一定不会原谅你和桐儿的，我怨恨你们，想着永远不要在见到你，你想我死在轮回中，我想你死在十八煞间，可在神族我见到你的时候……”十里顿了顿，低下头，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停的摩挲着，“我看你瘦弱的不像样子，和桐儿在不见天日的暗宫里相互依靠，我竟难过，所以你说，我们之间的对错还能说得清吗？”

楚千离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又放了下来，仿佛曾经说过的若娅姬还活着，她定会杀了她的誓言一瞬间就随风散去了，只有灵狐自己知道，她的那些狠话有多可笑：“是我欠你的，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只知道桐儿是受你点化生在倾鹊台上的梧桐树下，你在乎她，当初的事和她无关，到底是我牵连了她，所以我想照顾好桐儿，想着若能还有相逢的机会，你亲自来教导她也好。”

十里似乎明白了楚千离为何在十八煞间没有独自逃命去，出来后又和桐儿相依为命，便问道：“你是不是和桐儿一样，是在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