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周炎龄的话带着人马沿路打听过来的县尊正好赶到,闻言差点被气了个倒仰,指着魏冕的鼻子问:“你疯了?扯什么曹家?”
那惇亲王连他都要陪着小心伺候呢,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将怎么敢打惇亲王的脸去搜曹家?
这是嫌命太长了不成?
魏冕看了他一眼,故意装出义愤填膺的神色:“这群蒙面人在这里伏击成奚堂的白大夫,幸亏白大夫察觉到了危险没进峡谷,可先前的马车却被他们手中的军用弓弩射成了马蜂窝,顾家少爷指认出里面有曹家的人,既如此,自然是要搜一搜曹家的。”
县尊见他一副愣头青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曹家和顾家勾心斗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能仅凭顾定延的话就把曹家当成嫌犯?即便真的证据确凿,看在惇亲王的脸面上,他们也该先将人待会衙门,请了曹大老爷到衙门问话后再决定是否要搜查,如今这般火急火燎地上门搜查的态势与直接给曹家定罪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军中用的弓弩与外面有名的工匠打造的区别也不大,有的甚至不如外面的,用这条基本没什么人用的律法给曹家定罪,委实也太牵强了些。
他虽然看重顾定延这个才学不凡的后辈,也乐意帮周先生的忙保护他这个得意门生的安危,可这与站在顾家一边可是两说。
他在阆中当了几年的父母官,素来不与苦主或被告者任何一方同气连枝,也不参与城中家族争斗的事,除却给了自家夫人的娘家颜家几分体面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站在朝廷律法和朝廷一边的。
不过他也是人,人都惜命且有所畏惧,倘若让他为了维护朝廷不顾自己性命,他还是要一再斟酌的。
更何况,眼下只是家族斗争,顾二少爷也没丢掉性命,这烫手山芋他可不会接。
“此事尚未有定论不可冒进,还是现将曹大老爷衙门问完话再说吧。”
只是问话而不是搜家,可操控的余地可就大了。
若是魏冕七窍通了不止六窍,就该赶快接下他的话由着两家对簿公堂再做决议,这世道,除了板上钉钉的皇储人选外,贸贸然站队都是吃力不讨好还说不准要掉脑袋的事君不见周先生从次辅的位置上还算体面的退下来,从前和他一同变法的下属们如今却都被远远地打发走了吗?
哼,他看不顺眼这一副正人君子做派却胆小如鼠的酸儒许久了,等事情尘埃落定,这货的脸色定然很好看!
魏冕暗暗嘚瑟,面上丝毫不显,冷着脸道:“本官领着朝廷一份俸禄,就不能对这等狂徒视而不见。县尊大人只管管好您的府衙,阆中百姓的安危向来是本官的差事。”
这不识好歹的泼皮!
县尊气得想骂人,但为官多年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从前算不上榆木甚至和商贾们往来甚密的武将绝不该是说出这种话的人。
于是目光下移,终于看到了死不瞑目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以及淡然站在他旁侧一身血迹的少年,惊叫出声。
“你”
不是说是苦主吗?怎么看上去却像是他杀了人家?
顾定延暗暗摇头。
这两个大人怎么还这时候闹起脾气来了?
顾西也看出了魏冕的私心,担心迟则生变,于是拉了白英的袖子。
后者会意,立刻走上前去红着眼眶道:“大人不知道方才有多凶险,若不是顾公子及时出手反杀了他家这刁奴,那刁奴早就用袖弩杀掉顾公子了”
袖弩?
县尊一惊。
这可是朝廷禁物,真真是只有行伍之人才能用的利器,顾家这下人是如何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