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旗虽没完全理解他话中之意,却隐隐感觉到沈用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打破他原有的认知。
果然,沈用继续说,“其实萧清和何尝愿意拘泥于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你既也说了她心目中未来夫婿所应具备的资质,就该明白这是她对你们的妥协。是对整个萧府做出的牺牲和妥协。”
萧云旗神色大震,他手指不自觉紧握成拳,失声追问,“什么?!”
沈用缓缓摇头,索性将一切都挑开坦白道,“你入我帐中幕僚之事,还没有告知萧老爷,不就是因为你与老爷的理念背道而驰吗?他愿忠于天子,不涉党争,屈居北方一隅,而你年少气盛,满腔抱负,势要自己挣一个好前程,改革弊端,望眼朝政新兴。”
萧云旗已经明白了沈用的言下之意,他有些颓然地垂眸下去,拳也渐渐松懈了力道。他慢慢地道,“郡王兄说的对,清和的本心,想必也是与父亲背道而驰的。但是她孝心太重,她不得已听从了父母的话……”
“她是萧府女,哪怕改日嫁为人妇,身上也背负着萧家的势力。贵府不愿涉足风波之中,自然也不允许她日后将萧氏一族卷进风波,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教导下,萧小姐终于失去了本心,以父母之愿为愿,以父母之忧为忧。所谓无计可施,实则是不愿施以援救之手罢了。”
萧云旗口中苦涩难当,他似被人当胸敲了一记闷棍,十分难受。
萧云旗举起面前的茶杯,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方稍微压制住心底的闷气。
沈用淡漠地注视着神色痛苦的萧云旗,似乎说出刚才那副扒皮挫骨之言的人不是他。
“云旗,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是在旁冷眼看着,也不免为萧小姐感到伤怀。怎么你平时聪慧敏锐,到了这里却变得愚昧迟钝了呢?”
萧云旗苦苦一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是这个道理。非到今日郡王中与我一一点破,我才恍然大悟了。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我不愿意自己的妹妹为家族心愿嫁予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所以这次,我必须尽全力一试。”
他起身而立,垂首恭谨对沈用俯身一礼,包含万分感激之情。“云旗先回府了,必定为妹妹好好筹谋,方才不付郡王兄刚才提点之意。”
不消一会,门扉再度被推开,进来的人换成了曲靖。
他垂首道,“萧公子已经离开万金楼,看方向,确实是向着萧府去了。”
沈用轻轻颔首,将自己的那只茶杯拿在手中轻松把玩,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曲靖再次拱手行礼,便退下了。
萧府。
攻玉阁里,碧月刚刚将今夜的晚饭端上来一一摆放下去,便听得庭院里云靴声震震响动,来人脚步急促,似有什么紧急要事。
她不禁抬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谁料清和只规规矩矩坐在桌前,仿佛对来人造访早就了然于胸,只等着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