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自小就是性子冷淡些,他也是你哥哥,背后论人是非这些话,不许再说了,你也不许胡思乱想。”清和轻柔而坚定地打断了他的话头。藏云还小,她不愿意后院里这些是非过早影响到藏云的心灵,更何况,婳祎还坐在一边。
藏云见清和不信他的话,也有几分不解,可他向来是听这位亲姐的话的,也只好闷闷地垂下了头,盯着茶杯里沉浮的茶叶一言不发。
清和见他这样子,也是叹了口气。她刚才有些情急,只想截住藏云的话头,措辞未免不够委婉了。
婳祎在一旁静静看着,却是突然开口,冷不丁道,“二姐姐其实不必在乎我的看法,因为我的心思和藏云是一样的。”
见清和不解地看向她,婳祎沉了沉气,说道,“我娘亲不爱后院交际,除了跟母亲有些往来,所以我也不爱兄弟姐妹们的谈笑聊天,但血缘亲情在,我既不亲身参与,却总爱暗中观察,这满府上下,确实只有二哥一个,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清和听得她此言,着实吃惊。不仅仅为婳祎口中所说,更为她超越年龄的心智。小小人儿,思想深度却已和自己相差无几,看来过去的日子里,她确实不够关心这位庶妹。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清和沉吟地道,“我私心里确实希望景云是性格使然。说到底,他没生出过什么事来,我们几个在这儿随口说说也就罢了,但是不能传到外面去,别让人落实了咱们萧府后宅不宁的猜测,你可懂得?”
婳祎就应了声,又对清和笑了笑,说,“我明白了。其实二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她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我倒只想着有你这一个姐姐呢……”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清和没能听清楚,好奇地问道,“你说什么?”
婳祎自然不会再说。
有风轻轻吹起装饰马车的攒三股橙花色流苏,卷起门帘的一角,喧闹声便夹在淡淡的烟火气中传进马车内部。
清和转头对弟妹笑了笑,说,“咱们到了。”
夜色沉沉迷蒙如墨玉,早有许多豪商与富裕人家从烟火铺子买了各式颜色花样的烟火,更有从京都江南一带带来的新兴花样儿,或规规矩矩或横倒竖歪堆在地上。带着家眷奴仆,静待时刻。
虽是大年夜的盛会,燕南城却有惯例,大型烟火只能在城南近水一带燃放,因为此处少住户人家,以免烟火星子不慎落进民户,弄出什么烧毁房屋,伤及人命的事情来。
马车未近得水岸已经停下,清和听见前面的马夫拔高了嗓音萧云旗道,“公子!前面的人群拥挤,各家马车都停在这儿了,咱们没法再过去了。”
便有翩翩男声从马车传出,“无妨,就在这里停下,我带他们步行过去即可。”
很快,萧云旗已经过来掀开清和这辆马车的帘子,笑着将手伸给她。
待到众人全部下车,萧云旗好言叮嘱过一顿不能乱走,几个丫头小厮护在身边,一行人这才挤进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