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欧展鹏恢复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依旧在脑中徘徊,他瞪大空洞的眼睛,不眨也不动
一个好听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你醒了?”
那是一位航天服上画着红十字的女性,正一脸关心地看着欧展鹏,胸牌上绣着三个字:兰轻雨。
醒?
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几分,欧展鹏腾地坐了起来,额头咚地一声撞在舱壁上,可他根本顾不上疼,先摸摸额头再摸摸身上,如坠五里云雾之中——我还活着?
可他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怎么活下来的,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魇?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他的耳朵里忽然炸开闷雷般的巨响,就像有台喷气式引擎在他耳边启动,震得他头昏眼花,险些当场晕厥。好在声音的强度很快降下来,没多一会儿就变得微不可闻。
然而还没等欧展鹏松一口气,声音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得高亢,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一口气把电视的声量调到最高。
欧展鹏听到了机械的轰鸣、杂乱的脚步还有许多人的对话,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同时震动他的耳鼓,就像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企图隔绝来自外界的声音,可喘气的声音就像打雷,心跳的动静如同擂鼓,奔流的血液就像川流不息的江河,吵得他心烦意乱又毫无办法。
兰轻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她怎么问,欧展鹏都不回应,惊得她赶紧呼叫军医。
欧展鹏耳中依旧混乱,忽高忽低的变化持续了几分钟,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他试着松开耳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正常了!
正为听力恢复而欣喜,哪成想眼睛又出了问题,兰轻雨的面孔突然毫无预兆地迅速拉近,就连脸上的毛孔都一清二楚;接着又快速拉远,直至模糊一片。
如果来回往复,同时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等眼睛正常了,鼻子又出了问题,各种古怪的气味儿无限放大,充斥鼻腔,但只有两种最浓烈,一是他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儿,二是来自兰轻雨身上的清香。
别问他怎么知道,总之就是知道。
然后又换成嘴巴,各种各样的味道轮番上阵,反复折磨他的味蕾。
就连皮肤都跟着凑热闹,一会儿敏感得碰一碰都像针扎,一会儿又迟钝得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五官轮着来啊!
欧展鹏干脆放弃挣扎,爱怎么招就怎么招吧,老子躺平,随便你丫怎么折腾。
兰轻雨差点没疯掉,她不过是想为欧展鹏量一量血压,可先是碰一下就嗷嗷乱叫,再是无论如何都量不出血压,可抬头一看,依旧活蹦乱跳,不见半点异常。
欧展鹏身体上各种混乱,但他的意识始终清醒,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是医生为了救他,使用了某种有强烈致幻作用的药物!
一连折腾十几分钟,混乱的感官终于平静下来。
匆匆赶到的医生听完兰轻雨的陈述,马上为欧展鹏做了个全面检查,结果好得不能再好,完全就是个健康的棒小伙。
他把兰轻雨叫到一边,两个人低声讨论几句,最后在电子病历本上记下一句话:身体健康,行为异常,疑似颅脑外伤导致的后遗症。
欧展鹏脸都黑了,说谁发神经呢?你们俩才神经了呢!
他压根儿没注意,这俩人耳语的声音不比蚊子哼哼大到哪儿去,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听见,可他却在无意间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