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益目光温和地落在一旁的儿子身上,一片慈爱。
“只是忽然惦记起不知不觉,清儿已到了弱冠之年,为父终日忙碌,却还未给清儿定一门好亲事,是为父疏忽了。”宋城益面上带笑。
宋清如闻声松了一口气,他心下还以为父亲知晓了前些时日他受伤的事情。
“清儿可有看上谁家的姑娘,为父替你求了去。”宋城益自当儿子的迟疑是初提此事的拘束。
“多谢父亲,父亲终日为国操劳,孩儿未能帮上分毫,却还要父亲为孩儿的事情操心,孩儿虽已到了弱冠之年,却深知学识尚有很大不足,不敢考虑旁的事情,这件事还请父亲暂缓,待儿子学成之时再考虑此事。”宋清如眸色真挚。
“清儿有如此上进之心,为父深感欣慰,只是男子汉先成家再立业,也不迟。”宋城益面上笑容更盛,与在外的严谨毫不相同。
“清儿既然没有看中旁的姑娘,不知你江晚表妹可让你中意?她是你的嫡亲表妹,知书达理,容貌出色,家世也相当,若能结为秦晋之好,也不妨是一桩美事。”宋城益切入主题。
宋清如神色一滞。
“江晚表妹的确是秀外慧中,但...但孩儿只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从未有过他想,还请父亲三思。”宋清如声量不高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宋城益仔细打量自己儿子的神色,见他面上却有抗拒的意味,便轻叹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为父也只是这样考虑,还是以你的自己意思为准,你也不必担忧。”
宋清如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薄唇微抿,眉头仍旧未舒展开。
“你品品看这茶,是你表妹带过来的,上好的君山银针。”宋城益低头品茶,似刚刚所言只是家常玩笑。
“好的,父亲。”
淡茶入口,余味消散在渐浓的心事中。宋清如静坐着,脑海中忽然闪现多年前稚嫩的面孔对自己微笑的模样。
“长大后,你娶我可好?”记忆中的梁以微抬着脑袋,眼中盛满了笑意。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下意识摇了摇头打消了脑海中的回忆。
......
梁以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似乎有人一直在念叨她,她回屋便一直在院子外坐着,怕又遇到些个让她心烦的人物,家姐随家中的夫人们一起去清远寺进香去了,屋里就剩她一人,实在是无聊的很。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晃悠,屋外有些冷,屋内却更无趣,她宁愿在屋外,毕竟身上的袄子是家姐新做的,暖和的很,足够抵御刚开春的天气,她不愿意一个人面对毫无生气的屋子,只有在屋外,看风看树看花,才能确认,她还生机勃勃地活着。
老爷说开了春便要给她定亲,眼下春天的脚步近的很,她心下忽然慌了,梁以很少动弹的小脑袋此刻努力转悠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主意打定,便翻身从秋千上跃下,向后山走去。
她是个野性子,从小便受的管束便少,受不得这院子的压抑的时候,便会从后山偷溜出去,感受外面世界的精彩,家姐也知晓她这个特性,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暗吩咐丫鬟小心跟随便随她去了。
梁以在山下刘大爷家寄了一匹马养着,每个月给些银钱,既能缓解刘大爷家的生活窘迫,还能在自己需要外出时,能取到马儿。
刘大爷看梁以来了,许久不见,小丫头身子拔高了不少,面容也清瘦了许多。
“小丫头,怎么这次这么久没来了,家里夫人管的严了吗?”刘大爷六十有五,胡子泛白,面容却十分和善,他一边替她把枣红色的马儿牵出来,一边笑着说。
“刘大爷,你可不要打趣我了,我最近在家里熟读四书五经想要考女官呢。”梁以也裂开嘴巴笑了笑,伸手接过刘大爷递过来的缰绳。
“小红,好些日子没见了,你可想我?”她温柔地摸了摸面前的红马,那马似乎能感知到对方的感情一样也低头蹭了蹭梁以的头。
“我看你现在可精神了,莫不是懒了就说些话诓吓我,天色要黑了,可要早去早回。”刘大爷面上依旧笑吟吟的。
“好嘞!”梁以口上应着,纵身跳上马,马鞭轻扬,转眼即便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