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听了神色一怔，默了半晌，他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一时找不到话来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旁人看了，却也不知他在好笑些什么，只觉得他笑起来迷醉人眼。

“能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他最终笑着问道。

“六年前。但是我真正知道你的意图，是在今天。”她缓缓说道。

“意图？我能有什么意图。”他目光微垂，修长的手指卷了一圈她的头发来把玩，却被她伸手拽了回去，他也不觉尴尬，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过是想让你嫁得名正言顺罢了。”

“你要的是大赵的天下，为的是将傅林两家踩在脚下。”她的目光，似能穿透他的身体，直击他的内心。

傅原终于不说话了。

风吹过两人的衣摆，红白交织，如雪山怒绽红莲，翩跹飞扬，好似虚无缥缈里的生世纠缠。

常欢看着他，目光清澈，语气依旧认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傅原看着她，忽的冲她展颜一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伸手一拉将她带进了怀里。

就在她以为他是想抓自己做要挟的时候，他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后悔大婚之夜，没有狠狠要了你。”

说罢他缓缓地松开了她，后退两步，抬起手任由侍兵捆绑，眼睛看着她笑得若无其事，就是在被押走时，也走得如闲庭信步一般。

常欢转过身看向他的背影，却见他忽的回眸一笑，眸中刹那芳华。

他转回头去，不再看她，而是扬声诵道：“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

目送他离开，那一刻，她恍然大悟。

这是所有文人的悲哀，也是傅家的悲哀，更是傅原一个人的悲哀。

她转过身，理了理衣袖，迈步朝乾坤宫走去。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一切事情所因，也明白了傅原的所作所为。

后来妙华寺明正住持圆寂之日，宋明远云游未归，常欢以常家家主的身份前去探望，却被问了一句：“你当年，为何无缘无故，唤我长青？”

常欢听了一阵懵逼，尼玛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要是不提醒她自己都给忘了，这老头儿竟然还记着……看来也是心有执念才成不了佛的一个啊！

于是常欢就只好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想是因果轮回，冥冥中自有定数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是直到回到了空间里常欢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一句胡话，怎么就让长青顿悟成佛了呢？！没理由啊，原本人都快死了，结果她这一句话非但给说活了，还说得头顶金光灿灿啊有木有！这不科学……

但是问题是，为什么长青会在这个位面里？难道这个世界是环环相扣的？

“8哥？”面对着空荡寂静漆黑的空间，和身旁泛着莹莹冷光的大屏幕，常欢头一回觉得，418的唠叨其实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救赎，而不是来自地狱的毁灭。

“滴——滴——”大屏幕上闪了几下，默默无声地显现出了一行字：“设置成功，正在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