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亚迪冲了个澡，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老男仆双手捧着衣服等在门外。

“少爷，没有太合适的衣服……这件衬衫是老爷年轻时的衣服，没怎么穿过；还有一件薄毛衣，如果您愿意试试的话。””

“谢谢你，迪肯。”

亚迪颔首致意，拿起亚麻衬衫。

不清楚恶堕幕海有多危险，感觉至多也就是站在缇娜奶奶面前的程度。

刚才他有种预感。

只要奶奶稍稍动念，自己就化为乌有了。

很庆幸，挺过来了。

但全身都湿透了，燕尾服甚至能拧出水来。

没法穿，晚宴还在进行中。

被老迪肯带到浴室洗了个澡，亚迪换上一身教父年轻时的衣服。

米色薄毛衣很肥大，里面套了件灰色亚麻衬衫，下身黑色长裤，穿了双棉拖鞋。

非常不正式，可是很舒服。

教父没有正装，到哪儿都是一身纯色大白袍子。

跟着老迪恩出来，三拐两拐前方的小宴会厅门半敞着，《G小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优雅舒缓的声音从门里飘散出来。

亚迪进屋，看到壁炉前的沙发茶座里塞尔红着脸，双手捧着酒杯，身旁围着三个女生。

都很年轻。

漂不漂亮不清楚，他也没细看。

那是奶奶的三位教子。

今天晚宴的主题就是阿布纳老两口的教子见面会。

按照神学理论，都算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亚迪端着餐盘绕着长条方桌走了一圈，喜欢什么拿什么，又端了一杯香槟，坐在一旁的沙发里开始吃。

吃相很不雅观。

本来没这么饿，刚才出了一身大汗，让他感觉能消灭一头牛。

夜风吹起白纱帘，能看到小阳台里缇娜奶奶靠在阳台边，正跟咪帕斯说着话。

说什么已无所谓。

门前的博弈以自己胜利告终，缇娜奶奶放过了咪帕斯。

咪咪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明。

从前的猜测很荒谬，没有任何根据。

但，证实了。

第二裁决所里看中自己的巨头果然是缇娜奶奶，他是通过最简单的排除法做出这样的判断。

问：自己认识多少大人物？

答：两位，阿布纳教父和缇娜奶奶。

圣都发行量最大的报社总编不算大人物吗，尤其在这个通讯手段落后的年代。

剩下的就简单了。

阿布纳教父可能是裁决所巨头吗？

不可能。

裁决所巨头不是闲职，教父忙不过来，不然也不会经常住在学校了。

所以，把自己列为重点培养目标的、给自己神秘黑卡的、赋予自己特殊权利的是缇娜奶奶。

荒谬的方法，荒谬的答案。

美丽优雅中带着女人率性的缇娜奶奶怎么可能是裁决所巨头呢。

所以自己也不认为是真的。

但下午塞尔打来的那个电话让他确认了。

“高层要亲自审查咪帕斯小姐。”

就是缇娜奶奶。

不然不会要求见咪帕斯，塞尔是能保守秘密的人。

没有想到审查来的这么快，亚迪本来希望破掉太阳大案、立下大功，为咪帕斯包括泰德、塞尔在内赢得可以博弈的筹码。

但如今，他只好用奶奶的疼爱当筹码了。

万幸。

奶奶把自己当成了亲孙子。

否则……

亚迪相信，奶奶握住咪帕斯小手的那一刻，就是咪咪化为飞灰的那一刻，就是恐惧之眼落入裁决所的那一刻。

现在已无需担心什么了。

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缇娜奶奶拉着咪帕斯的手低声交谈着，还把咪帕斯揽在怀里，轻抚着长长的黑发。

“漂亮吧？”

身后忽然响起教父的声音，亚迪一怔。

阿布纳教授已经坐在身边，从他餐盘上捏起一颗大樱桃，也毫无吃相地丢进嘴里。

噗，樱桃核吐进手心。

亚迪一笑，“漂亮，真漂亮。”

知道教父指的不是咪帕斯，而是缇娜奶奶。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