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围城第五天,大雪停下来,衡州城内外一片白色。
一大早,衡州的城门大开。民夫麻木的走进城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清兵,推着盾车,再往后是推着大炮的清兵。城外,骑兵远远的监视明军的骑兵。
傅青主举着千里镜说道:“清军使出下三滥的招数,驱动民夫攻城啊!这可如何是好?”
马自得沉吟不语。马惟兴、胡一青、路晓山都不是善茬,面对民夫不会手软。他叹了口气,眼下的局面也由不得心软。
民夫麻木的走进城内,犹如行尸走肉。清兵威逼他们搬着门板,抱着石头,更多的是扛着沙袋,走在队伍的前面。明军眼见民夫要填壕沟,毫无犹豫射杀他们,前面的民夫一头栽进壕沟,后面的一阵骚动往回跑,清兵也毫无犹豫的砍杀。
民夫的血肉铺就一条条通道,清军的大炮在后面拆房子,明军死伤惨重。
到了中午,一路清军包围巡抚衙门方圆三里的街坊,马惟兴、路晓山率领剩下的一万人躲在这一片跟清军对峙。这一带是富人区,房屋多是砖瓦石头结构,大火没有烧起来,大炮也不容易轰塌。
另一路清军把大明山团团围住。他们不管山上的大炮轰鸣,驱动民夫顶着门板填壕沟,军士们躲在盾车后面进攻。清兵调来大炮,在城头上发炮,同时轰击两股明军。
马自得叹了口气,李定国啊李定国,我这条小命可攥在你手里啊!
仗打到这里,也就拼一个韧性啦。好在明军经历了残酷的巷战,活下来的都是老手。巡抚衙门那边,山下的五千火枪手还剩三千,马惟兴和胡一青各剩两千人马。好在武器不缺,马惟兴把剩下的四千民夫编入预备队,老兵一带一,挨个屋子跟清兵干。
大明山不过是三百米高的小山包。跟城头的火炮对轰占了高度的便宜,不过赖不住清兵的炮多,炮手更为训练有素。对轰了半个时辰,明军熄火了,火炮炸了一半,炮手被炸死一半。
马自得觉得,再这么对轰下去,炮兵要全军覆没。他吩咐身下的炮手把大炮拉近防炮洞里,瞅准机会再反击。
不过,山脚的清兵佯攻遇到了大麻烦。事实证明,火枪兵加上壕沟是个跨时代的战术,清兵在阵前丢下大量尸体,连第一层防线都没突破。
靠近壕沟的民夫被无情射杀,推着盾车的清兵靠近壕沟,直接被震天雷炸翻。清兵攻了一个时辰,丢下三千具尸体,连第一道壕沟都没有跨过。不过明军也被清兵的重箭射死五百多号人。
从一大早打到天黑,双方还是僵持不下。孔有德宣布鸣金休兵,山脚下的清兵潮水般退去,巡抚衙门附近的清兵就地建立防线。
天上一轮弯月,皎洁的月光洒满全城。清军和明军默契的燃起火堆做饭。不过明军人少,马自得估摸着大伙儿吃的差不多,率先朝清军的火堆开炮。清军惨叫一片,臭骂明军不讲究。
马惟兴眼见山上打炮,吩咐手下赶紧灭了火堆散开,清军被打出火气,对着明军一盾大炮输出,也不知道效果咋样,就涂一个顺气。
马自得吩咐山上的兄弟们每人来一口烈酒驱寒。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后世也不过是一个小协警,没见过大世面。面对眼下的局面,他有些后悔自己逞能。要是清军灭了山下的明军,靠他这几千人,是很难守住的。毕竟仗打到现在,山上的震天雷和炮弹不多了,清军的火枪手和弓箭手,准头很足,盾车的防护能力也很强。
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当着两位先生的面不动声色,自己躺在火堆边胡思乱想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