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不懂,问道:“何为请神?”
“北狄诸国多信奉神灵。此神可为天地山河,亦可为亡灵阴鬼,凭众生香火愿力而生,有强有弱,各霸一方,号为神域。
北狄之人多修神道,可以请神附身,拥有各类神通。神灵不同,神通各异。这家伙所请的,便是拥有御水神通的神灵。”
巨龟看到大汉踏水而来,见其手中更有一条水柱凝出,仿若绳索,已是惊骇莫名。
“这下玩大了,竟然引来这等煞神!”
巨龟仓皇而走,立刻向着下游急逃而去。
大汉冷哼一声,踏水追去。
待一人一龟走远,李峰潜入水中,却见另外两船处处警戒,弓矢待发,根本无机可乘。
他皱眉思索一番,以意念之音,对船老大道:“船爷,你可能抛掷重物?”
“小意思。我虽在休养,但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两船之上,甲士们心神紧绷,警惕四周,严防来敌偷袭。毕竟,他们可是刚死了不少人,对那个少年郎又恨又怕。
“嘭!嘭!嘭!”
突然,接连有物破水而出,直直冲上高处。
甲士们面色大变,立刻弓弩尽释,箭矢横空,将来物全部淹没。
下一瞬,木屑纷飞,无数金银财宝倾泻而下,仿若冰雹,有落入河水的,溅起水花无数,也有落到船上的,将甲板砸的邦邦响。
甲士们不得不抱头鼠窜。
有人见财起意,不顾危险抢拾金银,口中兴奋道:“金子!是金子!”
其他人听到了,立刻跟着捡拾,甚至出手抢夺。船上陷入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李峰鱼跃而出,撑竿直上,翻入甲板,开始了又一场的杀戮。
“啊~妖人来了,快逃!”
在留下数十具尸体之后,剩余之人纷纷跳船逃走,但因水性不佳,或因盔甲沉重,纷纷溺亡。
最后一船人已是胆寒,立刻收起船锚,仓皇向北逃离。
见北狄贼寇落荒而逃,幸存的村民喜极而泣,纷纷对着李峰跪拜叩谢。
若不是李峰,他们都要被掳为奴,最后客死异国他乡,永世回不得故里。
大家收拾心情,陆续回到村中救火,抢救家什财产。
待大火扑灭,李峰对着一堆灰烬痛哭叩首,泪水纵横。
虽然尸骨成灰,已无法辨认。但灰烬之中,有一被烧裂的白玉镯,正是他娘亲的陪嫁之物。娘亲一直佩戴在身,除了拿去典当过几次,几乎从未取下来过。
如今白玉镯在此,那灰烬之人的身份便毋庸置疑。
他脱下身上单衣,将灰烬和白玉镯仔细包好,随着送葬队伍来到沅水河畔。
渡口村靠水为生,素有死生皆入沅水之说。
送葬亲属将逝者骨灰撒入沅水,跪地叩拜。因为刚遭贼寇掠夺,竟是置办不出像样的祭品。
李峰双手轻颤,将单衣解开。
灰烬和白玉镯倾泻而下,“沙沙”和“叮当”之声交杂,尽数没入水中,顺河而下。
少年郎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呢喃之声,好似娘亲的耳语,一时间又是潸然泪下(读shan)。
“船爷,你可还撑得住?能带我去下游吗?”
“小意思。我只是不能动手罢了,行船还是无碍的。但你只是区区凡人,何必再犯险境?”
“我娘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丈夫,但也知重诺守信。巨龟既已守诺,那我便需守信,尽力保下它的性命。”
竹木舟不再言语,直接载他顺流而下。
此时,巨龟已是遍体鳞伤,气喘如牛。它一边躲闪着水绳攻击,一边奋力奔逃。
他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嘴中却是不饶人,斥骂道:“嘿~力气这么小,你这是在挠痒吗?沅爷我一点都不疼。快快快,再来几鞭,我屁股这里正痒着呢。”
髯须大汉闻言,眼神更是冰冷,出手更是狠辣。往往一鞭抽中,便可破甲伤皮。但因巨龟很是狡诈,始终无法缚住。
他已耽搁太多时间,心情无比烦躁,已有退意。
但偏偏龟妖猖狂,变着法子骂他,令他气急难耐,很想抓住此龟一泄心中愤恨。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看不禁面色大变。只见一艘绿舟急速驶来,船中站着的正是那个少年郎。
髯须大汉已知不妙,立刻停下身形。
“哼~你能追来,想必我的那些手下都凶多吉少了吧。”
他声音极冷,似是并不在意手下死活,双眼扫过竹木舟和青竹竿,露出丝丝贪婪,道:“你若以为我也是那些货色,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完,他狠狠一踏水浪,纵身直跃而起,手中水绳甩出,瞬间绷的笔直,如铁枪般刺出,向着李峰直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