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鹰台(2 / 2)青铜红颜首页

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王后俪偏开头,温言劝道,“苜蓿,她已经被敬献给了神灵,她的魂魄已经被神灵带走了,她是醒不过来的,你强留着她只会延长她的痛苦。”

“不。”声音轻轻的,苜蓿夫人缓缓摇头,“她能醒来,她只是病了,只要医官来给她诊治,吃过药后她就能醒,王后娘娘,你让医官来看看她好不好?”

“王已经下令,宫里的医官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踏入鹿台半步,吾也没办法。”王后俪为难,“现如今王已答应将这孩子给祭师卫,你若想她多活几天,只能抱着这孩子去跟王请罪,看王是否会念及你们往日情义,心软留她一条命。”

“不行。”苜蓿夫人站起来警惕的盯着王后,退后两步,“我不能再让阿好离开我。”

那神情和动作,仿佛下一刻王后俪就会扑上去抢走她怀里的孩子。

王后俪怒了,“你把她带在身边只会让王更生气,让她被交给祭师卫烧死。”

苜蓿夫人固执的摇头,“我不会将她交出去,她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身边抢走。”

王后俪拂袖而起,“那你等着虎贲军进来硬抢吧。”

“夫人,听王后的话吧。”苍老沙哑的声音缓慢的响起,苍老的妇人杵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大殿门口,“再不让医官看看,她真的活不过来了。”

王后望着立在门口的苍老妇人,年迈佝偻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气势,想起了八年前,苜蓿族宁愿在焉王宫为奴也不跟贺兰王走的苜蓿族-长王女虹,那个眼睁睁看着嫡亲侄子、侄女、侄孙子被活埋也不愿说一声原谅的冷血祭师。

自她跟着苜蓿夫人入宫后,就一直关在鹿台,这么多年过去了,作为后宫之主的王后俪还是第一次见她。

苜蓿夫人喊,“嬷嬷!”

“夫人,你要让她活下去啊。”老妇人语重心长,话语里透着悲凄。

苜蓿夫人一震,看着怀里紧闭着双眼说胡话的孩子,最终跟着王后俪去了焉王奎的寝殿鹰台。

已近黄昏,正是用飧食的时间,鹰台的大门关得紧紧的。

侍官由恭敬的站在大门前,远远见到王后俪和苜蓿夫人过来就头疼,好不容易等到祭师卫回去了,王最不想见的两个人又一起来了,这不是存心给王添堵么!

侍官由趴在门上小声道:“王,王后和苜蓿夫人来了。”

焉王奎正搂着两个美人儿喝酒,闻言,喝酒的动作顿了顿,“让她们回去。”他说。

王后俪人近中年身体有些发福,从十八岁远嫁焉方,到如今三十八岁,年华不在早失了王的宠爱。

苜蓿夫人更不必说,王正恼她。

侍官由一句好话也不敢说,等两人走近,他便恭敬的行礼拦住了走在前面的王后,“王后娘娘,王忙于政事,不便相见。”

“王,苜蓿前来请罪。”

苜蓿夫人清冷的声音闯进焉王奎耳朵里,半醉半醒的焉王奎莫名心烦,一把推开腿上的美人儿,将她们赶了出去。

鹰台的门打开,两个小美人儿不情愿的走出来,给王后行过礼,对视一眼后,扭着腰一脸轻蔑的就朝王后身后五步远跪着的苜蓿夫人走去。

“苜蓿是焉王宫的王妃,你们小小舞姬,见到她不见礼,嫌命太长了么?”

王后俪多年为后,身上自有一番上位者的威严,她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淡淡的,但落在耳朵里,格外有威慑力。

两人一听,顿住脚步,给苜蓿夫人见礼后落荒而逃。

只是不喜欢有人同他作对,但他终究是在意苜蓿夫人的,王后俪望着两个美人儿窈窕的背影脸上的苦笑转瞬即逝,最后,她说,“进去吧。”

殿内充斥着酒肉的香味,酒气上涌,焉王微胖的脸也红彤彤的。

苜蓿夫人才走进去,焉王奎一眼就望见了她怀中不断挣扎的孩子,当即大怒,“你还说是来请罪的,本王看你完全不知罪。”

苜蓿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苜蓿真的知错了,这次来见王,就是把孩子给王。”

焉王奎错愕,“你真的愿意把她给本王?”

“是,只求王留她一条性命。”

“王,不过一个小奴隶。”眼看焉王又要发怒,王后俪赶忙在旁边劝道,“苜蓿妹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半月,纵然不是王女好,能被苜蓿妹妹照顾这么久,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就留下吧。”

焉王奎仔细打量苜蓿夫人,确实是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给她原本清冷的容貌平添了一份哀容。

焉王奎心中一软,“好,就依王后的,看在这孩子有福气的份儿上,留着她,只是这孩子不能在鹿台了,要给她……”

“不,不…..”苜蓿夫人惊慌的喃喃。

话说到一半儿被人打断,焉王奎举起酒杯就要砸下去,王后俪似有所觉的冲他摇了摇头。

“阿好!”声音凄厉。

苜蓿夫人满脸绝望,双目血红。

王后俪和焉王奎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只见原本不断挣扎呓语的孩子僵僵的躺在苜蓿夫人怀里,一动不动。

焉王奎伸手,想要搂住苜蓿夫人安慰,却见苜蓿夫人蓦地抬起头来。

这一刻,焉王奎清晰的在这个自入了焉王宫就一直温顺的女人眼里看到了恨,赤裸裸的、想要剥皮喝血的恨。

这种恨连苜蓿族灭的时候都不曾出现在她脸上。

她恨他!

焉王奎心惊,酒也醒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呐呐道,“苜蓿,这、这不过是个小奴隶罢了,你喜欢孩子,我们、我们可以再生。”

苜蓿夫人冷笑,那笑容凝在她脸上,像是一道坚硬的墙。

“死了。”她说,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然而,这平静的两个字却听得人心里钝痛。

焉王奎瞳孔微缩,只觉得心里莫名腾起的难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死了。”苜蓿夫人重复了一遍。

焉王再也听不下去,他垂下眼皮,却见苜蓿夫人怀里的孩子蓦地睁开了眼睛,直直的把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