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走近这座繁华的府邸,自己便被一副无形的枷锁困住了一样,只想逃离。
初菱在心中想着,若是赵氏知道她赞叹不已夸奖气派的这个地方曾死过多少人、枉死过多少人,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吗?
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就走到了宸王府的正门处。
赵氏让思德将早就备好的礼品送去门房登录在册,边摇着小扇子扇风,站在台阶上翘首以盼地等些什么人。
乔氏也让初菱将礼品送过去。
门房在偏门的一侧,离正门还有一段距离,因着有好多登录礼品的人,拥拥挤挤的,初菱也没有着急。
她边慢悠悠地走着,边看着那偏门,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前世她被从偏门抬进去的时候。
其实那时候究竟发生了如何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
初南成与赵氏用醉仙桃花和烈酒一同迷晕了她,初菱只记得药性发作后她身上极度的燥热,让她几乎难忍,又神志不清。她在小轿里脱了一大半的衣裳,才得以清凉。路过偏门的时候,初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被夜风吹开的轿帘,看到了门口那对极为威武的獬豸。
獬豸,在古书中是公平与公正的象征,一般只有衙门口才会摆放獬豸,以显公正无私,而宸王府门口的这对,是先帝御赐的。
看到那对獬豸时,初菱朦胧的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可笑。
如此神圣的物件,怎么就摆在这肮脏的府邸门口了?
而如今再看见那对威武的猛兽,初菱恍若隔世般,一时竟不知心里是什么样的念头了。
除了可笑,似乎还掺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与淡淡的恨意。
初菱站在门口,人流之中,她盯着那石雕看了好一会,直到乔氏在远处叫她,初菱才恍然回过神来,匆匆将礼品拿去登录。
宸王府的人办事很快,只消一会便就弄好了,初菱便往乔氏与赵氏的方向走回去。
乔氏送的东西是一对玉质观音,因着听说宸王妃一心向佛,最喜欢观音。初菱一边在心中唾弃宸王妃的虚伪,那么个奸诈刻薄的性子,还偏偏对外假称自己是个贤良恭德的人,也不嫌累得慌,一边又心疼乔氏花出去的银子。
那对观音少说也要一百两银子,以初家的家底,实在不算笔小数目了。
初菱想着想着,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假山上的凉亭处。
她看见那凉亭在树影绰绰中,里头分明坐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面色如玉一样白,于一架轮椅上端端地坐着,虽看不清容貌,却也能辨识出应是个极为俊朗的男人,只是周身散发着股浓郁散不开的阴阴肃杀之气。即便离得那样远,也让人不敢直观。
而那男人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初菱的背后倏地一凉。
那人是谁?
初菱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于是背后凉气更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迈脚挪步,整个人冰在了原地。
直到乔氏怎么叫她也不听,终于着急,匆匆地跑过来拽了初菱的袖子一把:“你这孩子,你伯母正在那边等你呢,你怎么还不过来啦?”
初菱终于回过神。
她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乔氏又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伯母的那个亲家母也来了,定远将军府的汪夫人。我之前听人说起过这汪家,是武将中很显赫的大家族,那汪夫人诞有两个嫡子,其中二公子已经成亲了,娶的是你初晴姐姐。不过她还有个小公子,名叫汪遇春,今年十七八岁的样子,未曾定亲呢……”
听见汪遇春这个名字,初菱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下,连刚才撞见季衍之的慌乱都退散了许多。
汪遇春……那个前世名乱京城的纨绔子?
最后被季衍之一怒之下给乱棍打死的那个?
初菱顺着乔氏的眼神看去,瞧见赵氏正与那汪遇春的母亲汪夫人说话。
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汪夫人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初菱,眼中一副打量与算计的模样。
初菱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