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闻言腼腆一笑,“是啊,我还是想以后能吃专业饭。”
吴楚之点点头,这么看来,自己也不算太过的改变了师父的人生轨迹。
前世混的挺好的,也没必要去做过多的改变。
自己也是心软了点,总觉得重生了,能适当的挽救别人的遗憾,就想要去动手干预一番。
事后,他也曾有点后悔。
很多人都是被生活给逼出来的,或者文雅点说是磨砺出来的。
如果韩毅没有经过这遭磨难,会怎样呢?
他知道,他和他这个便宜师父,本质上都是一类人,很是有点小富即安的思想。
喝醉的时候,两个人也曾感叹,其实人活一生,无非老婆孩子热炕头。
小强和小明都是十九岁,小强跟着村里的外出打工,来到了高速公路的工地,保底工资三千块;小明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读的是道路与桥梁专业,学费每年五千多。
小强每天很快乐,下了班就没事,吃了饭和媳妇散散步,晚上便和工友打麻将看电视;小明每天很忙碌,白天跑遍工地,晚上还做资料画图纸,好久不见的女友跟他分手了。
那年,小强和小明都是三十一岁,小强媳妇从老家打电话来说:小强,现在家里有房有存款,咱喂喂猪,种种地,很幸福了,家里不能没有男人,你快回来吧;小明媳妇从城里打电话来说:小明,小孩的借读费要十五万呢,家里没有存款了,你看能不能找公司借点。
小强听了媳妇的话,离开了工地,回老家跟老婆一起养猪,照顾父母小孩;小明听了妻子的话,更努力工作,去了偏远又艰苦的工地,很难回家一次。
那年,小强和小明都是五十岁了小强已是三个孙子的爷爷,天天晒着太阳抽着旱烟在村里转悠;小明已是高级路桥工程师,天天顶着太阳皱着眉头在工地检查;
那年,小强和小明都是六十岁了,小强过六十大寿,老伴说:一家团圆多好呀,家里的事就让娃们操心吧,外面有啥好玩的地方咱出去转转;小明退休摆酒席,领导说:回家歇着没意思,返聘回单位做技术顾问吧,工地上有什么问题您给指导指导;
八十岁的小强蹲在村头抽着旱烟袋,看着远远的山;远远的山上有一片公墓,小明已在那里静静睡去;小强在鞋底磕磕烟灰,拄着拐杖站起身,望了望那片公墓,自言自语地说:唉,都是一辈子呀…
小强和小明的故事,让两人都十分的唏嘘,那天,俩人喝得伶仃大醉。
所以无论韩毅怎么选择,他都觉得正常,哪怕是从此回乡务农为生,他也不意外。
谁说这样的生活,不是一辈子呢?
世上少个投行大佬韩毅先生,多一个乡下老农韩老头,地球不还是一样的转?
不过,当看见韩毅出现在自己面前,拿着CPA教材在读时,吴楚之也不得不感叹,也许人生真的便是天注定的。
“你永远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这句曾经吴楚之嗤之以鼻的话,现在在韩毅身上看来却又有点正确,你认知以内的钱也跑不了。
这便宜师父到底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吴楚之又有点庆幸起来,要是资本市场里,少了这么一位‘搅屎棍’,别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不过在自己看来,却是非常寂寞的事。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吴楚之,韩毅心里哈哈大笑起来。
逆徒,作为逆天改命的操作者,就问你自己纠结不纠结?
韩毅眼珠子一转,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包烟,怯怯的望着吴楚之,“小,小吴总,来,来根烟?”
望着韩毅手里那根颤抖的天下秀,听着他结巴谦卑的语气,吴楚之忽地心里一阵烦闷。
他一把接过烟,叼在嘴里,掏出火机,想先给韩毅点燃。
韩毅忙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说这不合适。
吴楚之心里更是郁结,皱着眉头,“你我也算有缘,不必这样作态,都是巴蜀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