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两人刚对好价格。
周灵看到她,笑着喊了声,安旭点头。
拉沙灰的大哥抬头看了眼安旭,随后低头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灰扑扑的小记事本,拿出笔在本子上写写勾勾,写完给周灵看了眼。
周灵点头,在上面签了个字。
大哥收起本子,用他们的话说了声什么,转身回了他那破旧的面包车。
面包车走后,露出被遮挡的一堆瓷砖和水泥。
安旭看了眼周围,没看到任何一个施工队,“他这就走了?今天不搞装修吗?怎么一个工人没看见?”
周灵收起手机和本子放进小包里,背着手跟在安旭后头,“今天先不搞,张二哥等会儿还有一趟,拉沙灰石子过来的,再说他们也不搞这些。”
安旭转头看周灵。
周灵笑着,“装修这些,我哥说他回来帮我们搞。”
“你哥啊……”安旭有点意外,“他还会这个?”
周灵点头,“我哥会得可多了。我们小时候生活过得苦,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很小很小就开始学干活,木匠,装修,修车等等只要是能挣钱的他都去学。”
“你爸妈呢?”
周灵低头,蹉了蹉脚底,“我妈在我小时候跟人跑了,我爸喝酒喝醉了滚到河里死得早。小时候还都是寨子里一家一口饭让我和哥哥活了下来,后来奶奶收养了我们,一个人把我们兄妹拉扯大的。”
安旭无言,拍了拍她肩膀。
等张二哥第二趟拉着沙灰石子过来,对好数量和价格后,安旭把钱付了。
水泥沙灰到位了,店铺装修就等周照回来弄。
这一等就等了两三天,安旭在网上购买的画板都到了,他人才回来。
那天上午下了场秋雨,天色氤氲,远山朦胧。
细雨绵绵洒在光秃秃的树上,给灯笼似的柿子打上了一层亮光,显得越发橙红。
秋风吹来带了点萧条的冷。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安旭起床就感受到了,翻出黑色风衣穿上。
午饭过后,太阳躲在云层里要出不出的。周灵裹了件外套抱着红蓝相间的油皮纸出去盖水泥沙灰去了。
她没事儿干,在庭院里架起画板,搬了周照屋里的小竹椅凳子对着西边角落里的柿子树。
颜料调好后,她坐好开始动笔绘画。
很久没动笔了,刚开始还画废了一张,第二张也作废之后渐渐进入之前的状态,她重新铺了一张。
周照在院外停好大车,提着保温杯进大院门,一眼便看到院子中央画画的美人。
她旁边还乖乖坐着两个小朋友,就连大花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都在看着她画画。
小朋友们偶尔还会小声问她什么,她倒也算温和,回答两句提笔在小朋友鼻尖点了点。
孩童清脆的笑声传出院落。
周照走过去,从她背后看了眼画板。上面是一幅和眼前场景一模一样的画,没有过分夸张的渲染和艺术家特有的看不懂的艺术成分。
就是一张带了色彩的画,真实还原眼前场景的画。
他看了画,再看一眼仰头看着自己的人,没想到她还是艺术青年。
“怎么样?”安旭手托着腮,看他。
周照还没回答,旁边的小朋友极捧场地拍手称赞:“好好看!”
安旭侧头看他们,轻笑:“也不看看谁画的,漂亮姐姐画的画当然好看。”
说着侧头,问站在身后的人,“你说是吧?”
周照瞥了她一眼,未回话,算是默认。
两小朋友站着狠狠点头,小女孩羞涩问:“旭姐姐,画能不能借给我照着模仿呀~我长大了也想像旭姐姐一样学画画。”
安旭将画纸抽下来递给她,“喜欢的话送你了。”
“谢谢旭姐姐!”女孩开心接过,宝贝一般抱在怀里。
周照视线在她怀里的画上看了几秒,转身要走——
“你呢?想要什么样的画?”
他停住脚步,忆起刚刚的画,还挺好看。不过是院里一棵柿子树,常年见着没觉得好看,画在画里倒是好看,就要——
“旭姐姐我想要个奥特曼!”小男孩的声音响起。
“好呀。”安旭爽快答应,调了颜料,网上找了张奥特曼的照片开始给他画。
周照揉了揉手里的烟盒,大步往房间走去。
安旭下笔,嘴角带笑。
不过半个小时,周照又出来了,头发微湿,换了身衣服。
他没看坐在院子里发呆的人,拿了铁铲和水泥桶往外走。
安旭回神,看着他,“要去店里了?”
周照随意地点了下头。
安旭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乖乖呆着得了。”周照头也不回。
“看看不行么?”安旭跟过去。
他扭头看她一眼,懒得理睬。
安旭干脆也不收画板了,快步跟上他,直接往门口走去。
周照抬着铁铲,在大门口弯腰卷起皮管的时候,她人已经越过他了。
院外停着之前周灵接她的那辆橙红色三蹦子,安旭熟门熟路摸上去。
周照把手里的工具放到后车厢,再转回来的时候副驾驶上已经坐了人。
他看着她,扬高了眉。
片刻后,长腿一踩在驾驶位上坐上去。
三轮车是没有顶棚的,座位也狭小。之前是两个女生自然没有感觉到窄小。
如今周照刚坐上位置,三轮车就明显地沉下去一沉。他把脚放在刹车上,大腿挨到了安旭腿边。
安旭垂眼,腿部相贴的位置经这么一摩擦,起了点点热。她能感受到那比自己浑身最硬的地方还硬的肌肉所带来的热度。
他插钥匙拧动车把手,三轮车开了出去。
傍晚的风带着丝凉意,从车前吹过来成了冷风,安旭缩了一下斜靠在男人侧后方。
周照放松了油门,随后往前挪了挪。
风的力度减小了。
随着他往前挪动,她膝盖自然而然顶在了他腰侧。安旭没收回腿,像是没看见,稳稳靠着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