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晌午,邺城中最繁华的地界儿新开了一间铺面,叫延寿堂,名号委实响亮,刚一开张,便放了一个时辰的鞭炮,还请了舞龙舞狮队伍在门前表演,往来经过的行人都被吸引了,驻足在附近,想看看这延寿堂究竟是卖什么物什的。
闻芸和鲁涛坐在对面的茶楼,杏眼直勾勾的盯着延寿堂簇新的牌匾,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夫君,今个儿一早,延寿堂开张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邺城,有不少富户预定了首乌益气丸,陈员外更是放出话来,只要首乌益气丸对他儿子的身体有益,就会奉上产自关外的雪蛤当谢礼,据大哥所言,关外气候酷寒,雪蛤的品相极佳,入药最合适不过。”
鲁涛将杏仁酪端到近前,舀出一勺喂到闻芸唇边,而后又轻轻抚过她平坦的小腹,态度温柔无比。
“芸娘,你现在怀着身子,还在为家里奔波操劳,要是母亲知道了,定会把我臭骂一顿。你听我的,不论延寿堂生意如何,你都不能为此劳心费神,毕竟你肚子里怀着鲁家的骨血,若是男胎的话,将来还要继承家业,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闻芸双颊浮起一起薄红,她靠在鲁涛怀中,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陆忍冬是神医的女儿又如何?她苦心钻研的药方落在自己手里,就算心里愤恨不甘,也无法将药方抢夺回去,一名大夫根本敌不过鲁家的权势,她除了将苦果咽下以外,再无其他选择。
“胡三在孟府附近呆了数日,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莫不是生出了什么岔子?”闻芸语带忧虑。
鲁涛倒是毫不在意,毕竟胡三这小子狡诈的跟狐狸似的,背后还站着鲁家,放眼整个邺城,又有谁能让他吃亏?
“别担心,要不了多久胡三便会回府,届时让他在延寿堂当个掌柜,芸娘也能轻松些。”
此时鲁涛还不知晓,他的心腹早就被孟府侍卫捆得严严实实,关进了柴房中,就算鲁涛等上一年,也等不到胡三。
延寿堂的伙计个个都是能言善道之人,他们又收买了不少百姓混在路人中,一唱一和,不断夸赞首乌益气丸的功效,直将这药散说的天上有地下无,让众人意动不已。
“这首乌益气丸怎么卖的?”
管事扬声回答:“丸药是用四十九种名贵药材炮制而成,整个过程必须由名医看顾,完全离不得人,有多珍贵不言而喻,不过今日延寿堂刚刚开业,一瓶首乌益气丸只需二两纹银,价格委实划算。”
周遭百姓面面相觑,二两纹银对富户来说算不得高价,但普通人家又有几个能拿得出手?
邺城还算富庶,某些家境殷实的百姓得到消息,城中的陈老爷购置了大批的首乌益气丸,想用药散为体弱的幼子调理,陈老爷素有名望,他买的东西肯定不会有错。
他们一咬牙,便买下了几瓶。
将延寿堂客似云来的画面收入眼底,鲁涛搓了搓手,派人将闻芸送回府,随即他从后门绕进延寿堂,瞥见坐在屋内的一对母女,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铺子里人这么多,怎的把蕙娘给带来了?”
三岁的小姑娘跑到鲁涛跟前,扯着他的衣袖,软声问:“婆子们说,芸夫人要给爹爹生个弟弟,有弟弟以后,您是不是就不疼蕙娘了?”
鲁涛弯下腰,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斥道:“别听那些长舌妇胡言乱语,蕙娘永远是爹爹最疼爱的孩子。”
听到这话,赵氏眸光微闪,她起身走到鲁涛身畔,似笑未笑道:“前些日子我曾去过一趟宝济堂,那位陆大夫虽然身穿短打,不施粉黛,但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夫君不如将她带回府,如此一来,便能钻研出更多药方。”
鲁涛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如此大度,他欣喜不已,把女儿交给身旁的奴才看顾,夫妻俩便商量着该以何种手段将陆忍冬带回府邸。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延寿堂在邺城打响了名气,许多人都听说了此事,就连待在孟宅的忍冬也不例外。
在得知延寿堂卖得最好的是首乌益气丸时,忍冬便猜到了药方的来源——定是闻芸找到了她遗留下来的手稿,利用上面的方子调配出首乌益气丸。
可丸药虽能强身健体,但里面却残留着少许首乌的毒性,不适合常年病榻缠绵的患者服用,若是将首乌彻底炮制,这药散的效用便会大打折扣,还比不上普通的食疗,忍冬一直没想出中和毒性的法门,因而宝济堂从未出售过这些有着巨大缺陷的药物。
伺候在忍冬身边的丫鬟名叫香筱,来府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摸透了忍冬的性子,知晓这位大夫是难得的好脾气,轻易不会为难他人。
香筱瞥了眼穿着深色布衣的女子,压低声音问:“陆大夫,首乌益气丸真能强身健体吗?”
忍冬轻轻颔首,“确实有用,但不能多服。”
闻言,香筱眸光微闪,这座堂皇府邸的主人是位俊美绝伦的公子,即使病弱,也不减风采,要是自己能得到主子的青眼,成为他的妾侍,日后再不必卑躬屈膝侍奉忍冬,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