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席卓敲响许念的房门。
没动静。
皇后镇的缆车他坐过,距离不远,夏天开到晚上七点,想她多睡一会儿也来得及。
等到三点,他又来敲门,还是人应答。
他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念念姐,我要进去了。”
推开房门,屋内拉着窗帘,昏昏沉沉的。没开空调也没开电扇,没有一丝风。
席卓的视线很快落在那一坨被子里露出的小脑瓜上。
她进闭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发颤,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刚刚还跟他吹胡子瞪眼的人,此时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像只折了翼的蝴蝶。
他半倾着腰,贴上她额头,滚烫的。
“嗯?”许念迷迷糊糊的抬了下眼皮,缓了两秒才认出来人,随后往被窝里缩了缩,闷声说:“不用管我,我睡会儿就好了。”
“你自己去玩吧,缆车票在我包里。”
语气像是在打发自家缠人的小孩。
席卓无奈地笑了笑。
“哪儿不舒服?肚子还是胃?”
“胃。”许念懒得多说一个字。
这场病来的凶猛,许念回屋睡觉的时候还没事,半途醒来吐了两次,躺下就烧起来了。
“应该是细菌感染,你得吃药。”
“吃过了,你走吧。”
他扫了眼四周,没看到药皮。
少时,听到关门的声音,许念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难得席卓听话一次。
脑子里突然冒出他中午那句“食材一般,当天就病了”
这人嘴怕不是开过光吧。
再醒来时,席卓坐在床边,正拿着体温计看。他背着光,视线很昏暗。
许念完全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半支起身,浑身烧的酸痛,像散了架似的。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托住她后脊,带着她坐起来。
“念念姐,吃药吧。”
额头上的毛巾滚落,她伸手拿开,察觉到毛巾都被捂热了。
“你怎么随便进我房间?”她没好气问,又把他伸过来的手推到一侧。
“敲过门了。”他把药送到她嘴边儿,半哄着说:“吃了药我就走,嗯?”
“拿开。”她别过头,“我警告你,谢子霖可是律师。”
耳边突然传来声轻嗤。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威胁我——
——你可真没良心。”
那个人挡着被窗帘遮去大半的光源,昏沉的暖光拉扯长人影,黑压压的,无形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她猛地回头,唇角擦过个光滑的面。
席卓眉梢一松,眼底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深邃的眼眸像黑夜中的宝珀,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她甚至能从她的眼眸中看清自己的轮廓。
他离的太近了,近在咫尺的气息扑面而来。席卓半倾着身子覆在一侧,衬衫领口很松,光滑的胸腹一眼到底。
这样的姿势,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扑倒似的。
一个奇怪的念头萌生在脑海。
扑倒……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耳膜听到清晰的心跳声,快到飞起。
“你!”许念猛地推了他一把,手上却软绵绵的,用不上力。
“吃亏的明明是我。”
他起身,稳住手里的水杯,蹭了一下被她贴到的鼻尖,带着几分玩味说,“不过真没想到,姐姐对我还有这种心思。”
“……”
他眨着漂亮的眼睛,唇角微翘,声线故意拖拉着说:“男孩子出门在外,真的要保护好自己的。”
“……臭流氓。”
许念板着脸,终于忍不住怼了句。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脸皮厚的,要不是她现在身子不舒服,肯定送他两个过肩摔。
听她说话比刚刚有底气了,席卓不由得弯起唇角,把手凑过去,挑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吃药,不然我就告诉子霖哥,说你揩我油。”
“我揩你油?你也不看看你……”
长得还是挺帅的。
可恶!
许念屈服了。
在席卓的灼灼目光下,许念乖乖把药送进嘴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竟然给她搞来了抗生素。
“药吃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她不客气的指着门说。
不想席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背过去,斜靠在床边。
“别的都可以,就这个不行,之前的钱没领,退回去了,你扣我工资吧。”
“你是个什么狗皮膏药?”
“席卓牌的,假一赔十。”他话语含笑,蓦然回首,轻轻说:“给。”
他伸出手,攥着拳头。
在等着她接住。
“什么东西?”
“伸手。”语气带着点撒娇的味道,但恰到好处。
许念领教了他纠缠的功力,放弃抵抗,把手伸出去。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打开,一颗糖果落入她的手中。
“当我三岁小孩?”
“三岁不至于,二十六也可以是小孩。”
席卓俊朗的脸庞上漾着笑意,轮廓的边缘处挂着一层金色的日光,细小柔软的绒毛看的一清二楚。
许念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心脏跳的太快,扑通扑通的响。
“幼稚。”
她剥开五彩斑斓的糖纸,塞进嘴里,甜蜜顺着喉咙向下,蔓向心房。
许念躺了回去,背对着席卓,听他温声说:“睡吧,我守着你,等你不烧了,我再走。”
谁都没再说话。
少时,尝试入睡未果,可能是药起效了,身上热乎乎的,体恤黏着身子,很不舒服。
“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