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王氏房内出来已是日暮时分,这是她来到黄府的第二日,黄粱是当今仆射,虽说如今告假在家,但却也是身处高位,按照郡阳公主的安排,黄家有家室且有功名的郎君都可另开府邸,是故黄博与黄哲在外都有自己的府邸,黄家大兄与二兄都早已成家,亦是分别都育有一子,他们身上亦是有公务在身,故而如今还在黄博的府中。只是黄粱舍不得这唯一的孙女故而未曾同意黄瑜另开府邸,所以这黄府真正长住着的便是黄粱与黄瑜。
只因黄粱病卧床榻,大伯母余氏便从外面的府邸搬回黄府以便于侍疾,而懂医术的黄哲亦是索性便搬了回来。所以,黄府这才热闹了起来。
林菀儿本想串个门,却忽然想到南院的黄辉那张唠叨的最极为聒噪,思及此,她将将抬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她想了想,还是回自己的紫烟阁比较妥当,只是才回紫烟阁,紫兰便来通报,说是有客来访。
她跟着紫兰行至紫烟阁的会客厅中,却见来者是一个身着蓝色胡服的偏偏俏郎君,而他的身旁却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襦裙的极美的娘子,柳叶弯弯双眉,星耀闪闪两目,白皙的脸庞一点朱红应樱唇,正是她熟悉的模样。
林菀儿浅笑一声,“多日不见,郡主别来无恙。”
那“郎君”却是俏嘴一撇,十分不服气,“看好了,我可是个郎君!”
“若是哪个郎君的脸像郡主这般俊俏,恐怕都要被误会是小倌了。”林菀儿轻笑一声。前些日子见欧阳岚消瘦了些,如今复见,却也与上回离别时相差无几,只是腰间别腰带一系,更显了些腰身,看着更加有比例了些。
郡主含羞嗔道,“下了山便净是编排我,真是和莺歌一个德行。”
一旁那极为的娘子听罢,愠怒道,“郡主,奴婢可没惹着您啊。”
欧阳岚却是不理她,上前拉着林菀儿便坐下,道,“过几日便是七夕佳节,七夕前夜崔府办了赏花宴,邀请了京中所有的郎君娘子,你去吗?”
想来欧阳岚口中的崔府便是崔大将军府了,林菀儿忽而想到沁香居那双艳丽又骄傲的双眸,还有她身边那清秀的郎君,摆手道,“不去了,才归家中,祖父病重,我也不曾有什么心思。”
欧阳岚嘴边闪过一抹得意的浅笑,“就知你不会去,故而我自作主张收了你的请柬,区区崔府,我中山王可不放在眼中,你是本郡主的闺中密友,怎地还怕了他们不成?再者,那崔云再飞扬跋扈,有本郡主替你撑腰,你放心便是。”
林菀儿脸上透了些不悦,她留在黄府虽说心中是有些贪恋他们对她的亲情,但重要的是,多学习一些在这世间生存的能力,虽说她尽量使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但她终究不属于这里,有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所以,她现在首要所想的并不是去见与她不相关的人。
只是她转念想了想,那是黄梓珊的孽债,归根结底她是替代着黄梓珊活着,那么有些事她也必须代替黄梓珊受着,她轻叹一口气,道,“罢了,去便去吧,左不过是一个无聊的聚会罢了。”
得到林菀儿肯定的答复,欧阳岚得意得看向莺歌,像是在向她炫耀一般。
莺歌却道,“黄娘子可曾想好了?若是有不愿见的人大可不必见的。”
林菀儿灵动着双眸看向莺歌,“该来的总会来,该见的亦总会见。京中盛传我是个被弃之人,我也想见识见识到底我是如何被弃的。”这是黄梓珊心中的一个心结,若是能替她解决这个心结,那么她心中亦是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说完这事,欧阳岚又再次起头,“方才我去黄仆射处瞧了瞧,似乎情况并不好。”
“祖父的病总如此反复,也不知何时才能好,幸好圣人派了御医下来,再加上家中有三个医生,我也希望祖父能快些好起来。”林菀儿如是说。
欧阳岚亦是颔首,“是啊,黄仆射与我阿耶的关系甚好,若是我阿耶听说的黄仆射如此情况,恐怕会百里加鞭前来看望的。”
林菀儿嗤笑一声,“郡主说笑了,中山王镇守北方,若是离了地方,圣人可是要降罪的。”
欧阳岚眸子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来也怪,黄仆射与圣人竟同时生病,你说此间会否有什么蹊跷?”
林菀儿顿惊,还未等莺歌制止林菀儿便率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郡主,这是天子脚下,还是慎言的好。”
“与珊儿在闺中聊聊趣闻又有何不可的?”欧阳岚却是无辜的看向林菀儿,却不知是真单纯还是大智若愚。
“罢了罢了,还是说说近些日子京中的稀奇事吧。”欧阳岚故作神秘道,“说是前几日在安德坊发现了好些尸体呢!死者都是些郎君,且通体一丝不挂,死在了暗渠中,这凶手还真是残忍至极。”
“是啊,这凶手真是手段高明啊。”林菀儿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