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出身高贵的长公主殿下,一个是向来端方守礼的景家三公子,这两个人居然要一同去往望春楼,这搁谁儿也不敢信。
望春楼是什么地方,一掷千金的销金窟,是纨绔子弟经常涉足的风月场,怎么也不该和向来恪守家训的景佑陵扯上关系。
谢妧坐在马车之中,问道:“景佑陵,你不会是想借着陪我的这个由头,也想去看看望春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吧?”
她这么一说,越发觉得有可能,“唔,你这样的人,想来以前应当也没去过这样的地方,有些好奇倒是也不奇怪。不过你应当是清楚的吧,做我惠禾的驸马,别说通房和妾室,就算是你想来望春楼寻姑娘,也是不可以的。”
谢妧说得理直气壮,“因为若不是被父皇赐婚给你,那我现在都说不定有几个又听话又讨人喜欢的面首呢,所以我的这个要求,应当是不过分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当初如果景佑陵拒婚,她现在还指不定多放纵。
景佑陵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并未作答。
“哦,我知道了,你心虚了。”谢妧见他不答,接着道:“因为你不想让我养面首?”
她啧了一声,“所以我之前对楚月珑胡诌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
“殿下若是这样想,”景佑陵顿了顿,“也不是不可以。”
谢妧还未答,就闻到突如其来的一阵脂粉味,夹杂着有些听不清的娇俏笑声。
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就看到街景和之前浑然不同,大多都是些精雕细琢的阁楼,檐上挂了刻画的灯笼,而阁楼上面还飘着些欲说还休的帐帘。
这就是陇邺城中大多人提到都会相视一笑的,楚水巷。
花娘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口,堕马髻只松松垮垮地挽着,一朵芍药斜斜插在上面,洁白的手臂上还套着几个足金的臂钏。
时不时传来几声娇俏的笑声。
谢妧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忍不住将帘子撩得更开了些。以前她只听说过燕绥和她说过这里,在他的描述里只说这里是个销金窟,是个好去处。
楚水巷已经是个风月场,而望春楼当算得上是其中风月之最。
马车稳稳停了下来,谢妧就看到一座远胜之前的楼阁,这座楼阁装点极为精致,就连门前的柱子都是镂了花的纹路的。
站在门口的花娘想来也是没见到过带着姑娘家来逛花楼的,原本倚着门沿站着,然后惊讶的站直了身子。
这位花娘也算是在陇邺城中见多识广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两位。
她挑着眉毛看着走近的两个人,心中啧了一声。
那位身穿白袍的公子看着就面生,气度冷清矜贵,长得还这般出挑,若是从前有过这么一位贵客来过望春楼,她定然不会不记得。
而那位身穿芝兰紫衣裙的姑娘……
花娘眯了眯眼睛,这么多年的阅历让她下意识觉得,这位姑娘,只怕是比她身边的那位公子的来头要更大些。
这……怕不是来捉夫婿的吧?
花娘心中惊疑不定,望春楼屹立在陇邺城中始终不倒,自然是经历过不少前来捉寻欢的夫婿的贵妇的,但是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哪里来过这么个岁数的。
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大多要面子,就算是夫婿出去寻欢作乐,也只会在家中默默垂泪。
花娘扶了扶髻边摇摇欲坠的步摇,迎上去道:“两位这是来……”
谢妧看着这位身姿绰约的花娘,笑着道:“我是来找人的。”
果然。
花娘心中咯噔一下,怕是自己猜得对了,但是也有些拿不准,这位姑娘家怎么还带着一位前来捉夫婿,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花娘笑着答道:“是这样的,姑娘应当是知道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所以寻常也是不做姑娘家的生意的。我们这里是风月场,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等那人出了望春楼再谈。”
言下之意,就是拦着谢妧了。
“望春楼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就没有现在把我拦在门外的道理。”
谢妧侧头,“就算是风月场,只要律法之内,就没有我不能进的地方。再说了,姑娘家来望春楼听曲看舞,应当也不是什么犯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