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荇今天先是被下毒,又和苏母商量了半天上学的事情,本就累得不行,恨不得沾了枕头就睡,结果半睡半醒间总觉得有一只小动物一样的东西在床下扒着床沿拱着脑袋钻来钻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个不停。
苏荇伸手,居然还摸到了柔软细腻的毛发,苏荇翻了个身,感觉是个兔子...苏荇打着哈欠,安抚一样给那只小东西顺了顺毛,小东西却不识好人心地浑身一颤,细碎颤抖的声音传过来。
“小姐......”
苏荇一怔,兔子成精了这是?
不对!床下面好像还睡着个叶栀呢!
苏荇手忙脚乱地摸黑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穿上外衣,点起了床边斗柜上的蜡烛,借着昏黄微弱的烛火,看见叶栀跪坐在自己的铺盖里,低低地垂着头,眉眼都羞赧地藏在长发落下的阴影,只露出两个绯红的耳尖,叶栀绞着手指,小声道“小姐...”
苏荇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把刚才摸叶栀脑袋的那只手藏进被子里,苏荇镇静道“怎么了?冷吗?”
叶栀长长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伸手试了试自己的脸颊的温度确定不烫了之后才抬起头,眨着眼睛望着苏荇,叶栀为难道“小姐...您怎么能让我跟着您去接李先生呢?这,这有辱斯文啊。”
苏荇一愣,她以为叶栀是半夜难受又不敢打扰自己才在床边拱来拱去的,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事,放下心来的同时又难免变得啼笑皆非起来,这小家伙是被封建礼教洗脑成什么样子了?看起来好像打算一辈子呆在自己后院里,除了自己,别的女人一个也不见了。
苏荇也知道叶栀是怕苏母知道后骂他不检点,于是便解释道“李先生明天要带着夫郎来呢,母亲那边刚处理了晏浣之,傅清若刚刚接手内务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去接他,我就想着索性带你去好了,反正你也算是我的家人。”
苏荇见叶栀愣愣的,微微张着嘴,杏仁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乌黑的瞳仁在温暖的灯下漾着盈盈的水光,苏荇帮他披上锦被,笑着安慰他道“别怕,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去了只管和先生的夫郎聊聊天,别冷落了他就是了。”
叶栀还是怔怔的,忽然揪住苏荇外衣的一角,低着头小声问“小姐能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吗?”
苏荇便笑着重复道“别怕...”
叶栀急切道“不,不是这句...是刚才那句...”
苏荇一愣,歪着头想了半天,试探道“反正...你也算是我的家人?”
叶栀揪着她衣角的手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苏荇吓了一跳,捉住他的手,贴在他额头上帮他试了试温度,苏荇疑道“没发烧呀?你冷吗?”
叶栀吸了吸鼻子,把堵在喉咙里的抽噎咽下去,悄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叶栀勉强勾起嘴角,笑道“小姐把我当家人...栀儿,栀儿很开心。”
苏荇看着他红肿的眼角和鼻尖,和埋藏在眼底眉梢的欢喜和爱慕,忽然觉得事情大条了起来。
——不是,我说的家人不是夫郎的那个家人,是弟弟的那个家人啊!
叶栀跪坐在床下,轻轻将下巴搁在了苏荇膝上,叶栀小声道“小姐...我一直...都想听你说这句话...”
苏荇:救命!现在解释算始乱终弃吗?
苏荇小心托着叶栀的小脑袋,像移动名贵瓷器一样把他的脑袋托在掌心里搁在了枕头上,苏荇看着叶栀身上单薄的中衣,和露在外面伤痕累累的手腕和脚腕,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苏荇摸着鼻尖,扭过头不敢看叶栀脸上因为不能枕着自己膝盖而露出的哀怨的表情,苏荇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咳,那个,冷的话...就到床上来吧。”
叶栀闻言一怔,而后一张素净的脸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迅速地红了起来,他纤长的睫毛遮着慌乱的眼神,轻轻地颤,叶栀支支吾吾道“这怎么...这怎么行呢,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苏荇却不由他分说,干净利落地伸手搂着他的腰,把他捞到床榻上,苏荇一摸叶栀手脚,果然是冰凉的,苏荇压着叶栀四处乱蹬的脚,拿锦被把他包了个严严实实,苏荇甚至找来腰带在被子卷外边打了个结,苏荇伸手,擦着叶栀毛绒绒的睫毛轻轻合上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小声道“睡吧。”
绵长的呼吸擦着叶栀的耳廓划过,叶栀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叶栀听话地闭上眼睛,缩成一团静静等着苏荇接下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