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毒酒端到了她面前。
丝丝缕缕的酒气钻入肺腑。黎云书举着酒盏,淡扫了眼姜鸿轩身后的窗户。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
只是上次,是他千方百计想躲开她;这次,是她拿命在赌,赌他听懂了她的话,赌姜鸿轩早就听闻过她的名声,因为惜才不忍心杀她。
她微垂下眼捷。
素手一抖,酒盏滑落在地,哗啦一响。
似料到她会这么做,身后小厮猛然出剑。黎云书动作更快,飞速拔出发上木簪,以极近的距离贴着他脖颈擦过。
赶在小厮退后的间隙,她三步并两步从窗中一跃而出!
屋内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茶楼的门便被砰地踹开,一群沈家侍卫呼啦涌入,“抓住他们!”
小厮掩着姜鸿轩,暗暗咬牙,“可恨......没想到被她摆了一招!”
二人退至窗旁,见楼下也被沈家卫兵围住,姜鸿轩冷笑,“还真有点本事。”
他也不再多言,将手一挥,不知扔了什么物件,屋中腾起大片烟尘。
奔上前来的沈家侍卫赶忙捂住口鼻,等烟尘散去,再抬头时,二人早不见了踪影。
黎云书接连几步跃下,刚刚落地,就被人猛地拽起,“你没事吧?”
她发觉是沈清容,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子序和阿娘怎样?”
“有人守着,都没事。”沈清容的目光顿在她颈旁,看着血珠渗出,眸色沉了,“谁伤的你?”
“你快遣人知会北疆的守卫,把那些赝品处理掉。程家是个引子,他们是冲沈家来的!”
她来不及管自己,也没意识到沈清容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和被血染红的衣襟,思量片刻赶紧改口:“不,不要毁掉他们,直接上报朝廷!他们想拿赝品做文章,消息恐怕已经被有心人抓住了。私自毁去,反而会被认为是做贼心虚!”
“......我知道了。”
他低声应了一句,身后随即传来步声,“少爷,人跑了,没追到!”
黎云书听到这话,一口气怎么也松不下来。
当真没料到,被沈家重重包围的情况下,他竟还能无声无息的溜走。
沈清容的脸色也是难得的发沉。
黎云书以为他在生姜鸿轩的气,皱起眉,“不管怎么说,我们起码摸清了他的意图。他是皇子,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即便追上了,也做不了太多。”
他似乎在压着火气,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
看他脸色还没好转,黎云书只有继续安慰:“二皇子来关州,还不知是做什么的。我们能避则避,以免......”
“还愣着干什么?”
沈清容打断她的话,朝一旁充当人形木雕的侍卫吼道,“拿药来啊!”
“......药?”
侍卫们被吼得皆是一懵,瞧见黎云书脖颈上的伤处,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快快快,去顾郎中医馆拿药!”
黎云书被他一喝,也回过了神。
发觉自己还抓着他衣服,赶紧松手拉开距离。
沈清容闭上眼睛,似是气极。
她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不疼。”
沈清容不理她。
“......是我考虑欠缺了。”
黎云书自责道:“我当时,没想到他们也有后手。”
“不能怪你。”
他深吸一口气,“此事本不该牵连到你的。”
“那你怎么生气了?”
“我气我自己。”
沈清容望着远处的灯火,眼中情绪看不分明,“他们冲沈家来,冲我来,怎么样都可以。但让你因此受伤,我就很想宰了他们。”
黎云书哑了片刻,“......都是小伤。”
“你怎么不同我说,一个人来了?”
沈清容不满地看她,“这不是成心让我欠人情吗?”
“他们有人监视我,我又生怕阿娘和子序受到波及,不敢直接说,只好让子序来告诉你。”黎云书一想此事,还是有些后怕,“幸好是你,换做旁人听不懂我的意思,兴许今日就栽在这里了。”
正说着话,黎子序提着药匆匆跑来。他看见黎云书脖子上的伤,不敢多说,赶紧替她处理伤处。
沈清容有意避开,吩咐扶松道:“去备纸笔,将此事告知老爷,找专门的人派送,越快越好!”
因沈清容的吩咐,信很快便传到了关外。
沈老爷当机立断,将潜藏在军中的赝品全都查货,尽数上交到了朝廷。
这几日沈清容生怕姜鸿轩会来找她的麻烦,特意嘱咐侍卫连夜守着黎家,连个苍蝇都不让过。黎子序也怕有所遗漏,连邹氏的病都是自己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