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意识到什么,像炸了毛的猫,猛地跳到一旁。牲口的脚可不会与人的脚腕一般粗细,这绳就是用来绑人的!
想到这层,再观察绳子的腐烂程度,差不多就是几个月前扔掉的。
而绳子和他的脚腕粗细相合,那绑也是和他差不多身量的人,或许,就是一位少女。
“含笑不会是被人害死的吧!”
虽然说着不会,他内心的答案却是很有可能。
谢辞故没有急着肯定,而是拿出他那枚仅有的铜板,抛起两次。这次,林凡不问也知道他在测什么。
第一次,正。
第二次——正!
林凡并不很相信谢辞故的卜算,但他内心已在问卜前信了这个猜测。
“谁害了她?”
“得回到花悦镇找答案。”
谢辞故想起方才在不远处发现的那堆纸钱灰烬,看起来还没几天。特地来到这里烧纸,是有人良心不安吗?
林凡:“莫雁声会不会也遭了不测?”
这是合理猜测,但还没办法下定论。
“等找到凶手就知道了。”
离开河滩向东南行了约三里,看到一棵柿子树,根据甘棠的描述这里便是含笑家了。原本探出墙的含笑树已经瞧不见,只有光秃秃的墙头。
两人正准备敲门,一个扛着锄头的年轻男子回来了,他瞧着有二十多岁,长得黝黑粗壮,是长年从事劳动的相貌。
瞧见家门口站了两个陌生人,男子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含笑姑娘——”瞧见男子脸色骤变,谢辞故才一拐,补充道,“的家人。”
谢辞故有不浅的坏心眼,这点林凡早有体会,不过这份坏心眼用在算计别人时,他还是挺乐意看的。
“你们是谁?”
“你是含笑姑娘的兄长吧。我有些关于含笑姑娘的事想和你说,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男子很抗拒与谢辞故交流:“我不认识你们!”说罢就要进屋。
谢辞故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含笑姑娘不是自杀!你知道,对吧。”
他用确信的语言描述出自己的推测,“深夜,在家熟睡的少女被人绑住,扔进河里,过程并未惊动邻里,这件事没有家人的协助不可能完成的吧。或许,她的家人就是凶手。”
男子扭头,怒视二人:“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家的事?”
谢辞故从男人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但也明白自己将他惹火了。他默默将林凡推到身后:“那位客商的下落呢?”
瞧男人不答,谢辞故继续添油:“你们杀了他!像杀含笑姑娘一样。”
男子矢口否认:“我没有!”
“我没对他动手!是他一直纠缠着我妹妹,是他害死了含笑!事发后还像个懦夫一样跑了!”
“你亲眼见到的?”
“这还用亲眼瞧?我约他在娘娘祠见面,他根本没来,连夜跑了!”
话到此处,男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实话告诉你,我妹妹就是我沉河的又怎样?这是村里的规矩,你们管不着。”说罢,推门而入,“嘭”地关上了门。
这是谢辞故第二次听到莫雁声离开的说法,而含笑兄长的样子不像说假话。但若莫雁声平安离开了,那他为何不回去,也没有继续写信给莫断行?
虽不排除莫雁声离开后遇害的可能,但沿途过来,两人并未打听到相关消息,可能性不大。
何况有一个关键疑问始终没有得到解答:莫雁声为什么会出现在花悦镇?
或许弄清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就能找到他的去向。
见谢辞故准备折返,林凡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杀了含笑,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他有一句说的有道理:我们没资格管这里的事。”
“那就不管了?”林凡不甘心。
“不,我们去找能管的人。”
……
含笑家院子内,一个妇人默默烧着纸,跃动的火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
含笑兄长方进门便看到这一幕,他满脸不耐烦:“你怎么又在烧?”
妇人不答,只默默重复着动作。
“烧烧烧,你干脆把我的一起烧了得了。”男人低骂着,放下锄头,进了屋。
一坐下来,含笑死前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被丢下水前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拼命地挣扎,那双装满绝望和痛苦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是至死也不相信是兄长害了自己。
他的妹妹自小很乖的,他也一直很疼她。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为了那个男人违逆兄长?要是让她和野男人走了,他们家在镇上就抬不起头了。
要怪,就去怪张家人吧。不要来怪他!他也是没办法。
天渐渐暗下来,从院子里烧纸的火光通过窗户投进屋内,搅得男人心烦意乱。
心情烦闷的他倒出一碗灰扑扑的水,一口饮下,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他摊在椅子上,抬头望着结了蛛网的房梁。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绳子挂在上面。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死了就不会被任何痛苦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