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平手政秀因为成功送走美浓国的使者,一时间便放松了对顾桓的管教。
顾桓难得不用上早课,骑上他心爱的连苇马到河边的大树下睡懒觉。
那古野城的三月,山青水润,躺在嫩绿的小草上,抬头便看见新发的枝条和蔚蓝的天空。
蓝绿之间也会忽地跳出些别的的颜色:有青色的老鹰风筝,有大红色的鲤鱼风筝,有紫色的蜈蚣风筝,更多的是单色的瓦片风筝。
附近偶尔有惊呼声传来,正是自己的狗腿子们在驱赶过来看热闹的孩童。他们自己在草地上或跑或滚,游玩作乐,却不许别人看。
像动漫或者影视剧一样直接躺在草上是不行的。
地上又湿又潮,草叶上有着能够划伤人的锯齿,而且草里的虫子也不停地往人身上跳。
贵族少主顾桓能够享受岁月静好,是因为每次都有奶糖负重前行。
顾桓躺在舒适的垫子上读书时,奶糖需要时刻注意添茶、驱虫、供应糕点、打扫卫生。
“少主,您是在读东瀛本地的书吗?”
奶糖看见顾桓书上的文字,顿时欢喜起来。
【我这是劝谏成功了吗?干得好呀,夕子!以后要成为可靠的助力才行。】
顾桓轻叹一声,颇为无奈。
“没错,我在看。”顾桓干脆合上书,拿在手里扬一扬,将封面露给女仆。
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明明是一本历史传记小说,却花费海量篇幅去讲主人公的师父、父亲、叔叔和岳父。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这作者还详细写了些主公与别人的妻子搞破鞋的脏烂事。活该他一辈子写书,卖不出钱,吃不上饭。”
奶糖虽然曾是武士家的女儿,认识些文字,但对于文章好坏却是不敢评论的。她嘿嘿傻笑道:“少主说他写的不好,那他肯定是写的有问题。”
听到奶糖如此生硬的肯定,顾桓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挑眉道:“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东瀛一个蕞尔小邦,能有多少故事?为了写的长些,总要胡编乱造的。”
顾桓心头道:“我拿华夏和它比实在是强人所难,毕竟我们可是有五千年底蕴的。”
他一个翻身,便从手边又取出一本《韩非子》,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
“有没有看到吉法师公子?”
平手政秀冲进天王坊,只看到一位从脸部到上衣都被墨汁染黑的和尚。
这个和尚愁得直挠头,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见自然是见了的,我这衣服就是少主用墨泼的。我告诉他说,今天下午必须在这里读书,他就把砚台往我身上一丢,跳出窗户逃走了。”
政秀管教不严,面上无光。
他依着东瀛的传统规矩,恭恭敬敬弯腰九十度,鞠躬道歉。
“红豆泥斯米马赛!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顾桓的大名是“织田三郎信长”,小名才叫做吉法师。
平手政秀对徒弟十分偏爱,情绪激动时,便会忍不住喊他的小名。
政秀骑马出城,走过树林,走过小松山,来到揖斐川的堤岸上。
天色渐晚,政秀的心情也越发沉重。他在心头向佛祖祈祷,希望吉法师这个小狐狸一定要留在他最喜欢呆的地方。
如果吉法师打定主意要骑马远行,那就真的无迹可寻了。毕竟少主是“马背上的狐狸”。
万幸,信长果真在此。
河堤下的河流中,十四五个顽童正在捕鱼玩耍。
作为领头人的信长则是手捧书卷,坐在地上观看。
政秀将他的马系在柳树边,然后步步接近信长。
只看信长穿着形状,政秀便忍不住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