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人心难测的尘世,宁彧更擅长应付黑白分明的棋子。
在过去的旅行中,一切需要勾心斗角的事情他都交给了凝哲去想——这并不是说他宁彧就是笨,只能说是他不愿意去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明知事不可为,宁彧只能选择避而不谈。
回过神来,宁彧恭敬的对着萍姥姥施礼,随后坐下。
他执白子,就像他身上所穿的儒袍洁白无暇。
瞧着棋盘上划分明确的界限和手中干净无暇的白子,宁彧无比自信。
虽然不知道这位仙人为何要突然找他下棋,不过既然棋子入手,他自当全力以赴。
“棋盘与棋子就是这样,不过...规则有所不同。”
见宁彧神色自信,萍姥姥笑着点点头,随后轻轻抬起右手。
——刹那间,周围的场景迅速变换。
飞鸟鹤去,云归雾海。
几座高台浮空而上,青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其中;中间由飘渺的云桥构成,连接四方。
云雾渺渺,仿若仙家秘境。
“这是...”
宁彧倒是没有被这突然变换的景色给惊到,他此刻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这是仙人的手法,府内洞天。
他听凝哲提起过,但仅限于知道这个东西,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知。
“呵呵...此棋名【天钰】,乃昔日留云借风真君所制。”
瞧见宁彧的表现,萍姥姥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小伙子与凝哲相熟,自然也会从他的身上得知一些仙家的秘密。凝哲身上充满了神秘的色彩,萍姥姥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降魔大圣对一个凡人如此照顾。
“如何,有什么看法?”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钰】一词出自璃月古籍《迩灵集录》,其意为:千变万化的玉石。”
“而《迩灵集录》一书据说是由削月筑阳真君所写,记录其所见所闻,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真君的“阴阳平衡”之理。”
宁彧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白子,轻轻开口。
“不错...你说的很对。那么依你的看法,这棋局应当是怎么个下法呢?”
萍姥姥语气不变,微笑着看向宁彧。
“......”
宁彧没有开口,他闭上了眼睛,随后伸出另一只手,将手中的白子覆盖。
下一秒,手掌摊开,白子竟然化作白色的烟云,渐渐塑形成了其他的东西:
仙鹤、野猪、白狐...
山林百物,上至飞鸟,下至游鱼,应有尽有。
洁白无暇,如玉石般温润。
宁彧睁开了眼睛,看向萍姥姥。
他没有说话,但萍姥姥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
沉默了一会儿,萍姥姥叹出一口气,感慨道:“很不错,看来十多年的游历让你的心境稳固了许多。”
——只是可惜,避无可避的在这尘世染上了污垢。
当然,后面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萍姥姥轻轻的摇头,也伸出了手,黑子静静的躺在她的手掌中。
“山林万物,仙鹤是为隐,野猪而不发...看来你有心事啊。”
话音刚落,黑子顿时消失,下一秒化作一团黑雾浮现在棋盘之上。
黑雾?
堂堂仙人,为何要以这种诡异莫名的东西为棋子?
“敢问仙人,何出此言?”
宁彧不敢轻视这团黑雾,沉思片刻后,右手轻抬,一只纯白的仙鹤振翅飞去。
“魈在我们面前提起过凝哲和你,他评价凝哲:心思聪慧,个性不随。你是否又知道他是如何评价你的?”
萍姥姥语气温和的问道,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在与她的后辈谈心。
“我与降魔大圣仅有数面之缘,您问我他对我是如何评价...我自然不知。”
宁彧仔细的看着棋局,先前那只仙鹤已然被黑雾吞噬,此刻的棋盘上只剩下那团越来越大的黑雾。
竟然能够吞噬我的棋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宁彧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凝重之色。
“他评你为:赤子之心,仁爱慈柔。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后面的一句,染试尘埃。”
轻轻的下过一子,下一秒黑雾竟然主动出击吃掉了宁彧手中的一只白色巨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