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吃个韭菜罢了,怎么还吃出乱七八糟,夜不能寐了?
赵祯的心里划过一抹微妙的狐疑,不过他忍住了没有发问。但是当天晚上,他回到福宁宫后,就自己偷偷摸摸地翻看起了医书,结果在《食疗本草》上发现了这样一句话:韭菜,味辛、咸,性温。温中下气,补虚益阳,补肾兴阳。毫不夸张的说,看完这句话后,年轻的大宋官家那张白皙文雅的面颊上立刻就飘满了红色的云朵。
那个女人果然是在内涵朕……
碎碎念念的嘟囔了一句,但是不期然的,赵祯的脑海里却特别违反本人意志的蹦出了皇后那张脸。
其实,她还是很漂亮的啊!!
五官大气,皮肤比一般人要白上许多,身材也十分高挑,可能是出自将门的原因,她整体的曲线也十分的……停停停!!!朕到底在想什么呢!!面色发红的大宋官家气呼呼的合上手里的医书,结果这个夜晚,他翻来覆去间,生生理解了什么叫做心里乱七八糟的!
这些全都是皇后的错。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朝的赵祯在心里面愤愤地如此想到。
景祐元年的夏天,比以往要来的快上许多,也猛烈上许多。
明明刚过五月,整个汴梁就热的如同下火一般,而高热的气温对于病人来讲其实是很难熬的,所以最近,杨太后的病情又有了一些反复,曹恩英在私底下询问过太医,知道太后病势沉疴,治是治不好的,再这样继续下去,怕也就只有数月好活了。
曹恩英真心感谢太后对自己的抚照,是以这些日子来服侍的也越发用心了。
“好了,你在哀家这里都忙了一日了,还是快回去歇歇吧!”
“太后这是嫌阿英烦了?”
“怎么会。”杨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说:“酷暑难耐,人本就不好过,官家最近又正为江淮的蝗灾而忧心忡忡,你身为皇后,在此时理应对官家多多关怀啊!”
看看人家苗娘子,小小年纪,却已然把官家放在了自己的心坎里,不但每日都亲自熬茶煮汤的送去福宁殿,且还日夜祝祷,希冀蝗灾平复,那种急官人之所急,忧官人之所忧的精神,简直把真心两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你是个聪明人,要多用心一些啊。”杨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官家心肠最是柔软,你若对他好,他早晚也会对你好的。”
“此乃良言,臣妾记下了。”
“光记着不行,还要有所行动。”
曹恩英闻言微微一笑,说了声:“是,臣妾知道了。”
皇后娘娘是一个说到做到之人,如此,等到第二天,她便装模作样的提着只食盒,去了福宁宫探望官家。不想每日应是午休时间的赵祯此时却依然在忙着应付眼前的朝臣,而且看情势,还非常的焦头烂额。
此时此刻,宰相吕夷简与吏部员外郎,开封府府尹范仲淹正唇枪舌剑,吵的不可开交。
赵祯被他们弄的是心烦意乱,正琢磨着该怎样让这两个人都闭嘴时,外面有人禀告,说:皇后娘娘求见。
赵祯闻言顿如梵音,立刻表示:“请皇后进来。”
正在剧烈争执中的吕夷简和范仲淹果然立刻闭上嘴巴,做肃穆状。
片刻之后,我们的官家娘子便从殿外姗然而至。
“参见陛下。”曹恩英施了个万福礼。
“参见娘娘。”吕夷简和范仲淹也拱手施礼
“本宫来的不巧,却是扰了官家的正事。”曹恩英有些抱歉地说道。
然而那边被“拯救”了的赵祯却立刻表示:“无妨无妨。只是不知皇后所来何事啊?”
“也没甚,只是听说官家最近为国事操劳,以至身体不适,所以特来探望。”这样说着的曹恩英却一双美目妙转,生生看向了堂下的两位大人,不,更准确的说,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范仲淹的身上。
无人知道,此时此刻,曹恩英内心深处有多么的激动。
这可是范仲淹啊!
活生生的会喘气的范仲淹啊!!
“这位便是范大人吧?”曹恩英微笑的俯了一下身子,声音绵乎乎地说道:“久闻大名了。”在苏州治了几年水灾,刚刚才被调回京城的范仲淹见状立刻后退半步,躬身道:“娘娘谬赞了,微臣区区薄名,何谈久闻。”
好不容易喘口气,正在一旁喝口茶的赵祯闻言却不禁有些意外的插话道:“哦,皇后也曾听过范公之名?”
“这是自然。”曹恩英滋滋滋地说道:“不是有句俗语嘛——天不生他范仲淹,文坛万古如长夜。”
噗——
可怜的皇帝陛下一口茶叶水喷出,咳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而那边的吕夷简也是露出目瞪口呆之表情,活似被一柄重锤敲到后脑般,身体抽搐的好像要中风。至于作为当事人的范仲淹,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四十五岁的半大老头,瞬间面红耳赤,手里拿着的笏板也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臣、臣、臣……”素来能言善辩的范仲淹,此时也变得结巴起来。
这却也怪不得他如此激动,实在是那句:天不生他范仲淹,文坛万古如长夜,杀伤力过于巨大了。这要是换个心脏不好的,说不定当场就能直接过去。
“臣愧煞也。”范仲淹长袖掩面,终是不能再留,被皇后的一句吹捧,羞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