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诡异的无人村。
好奇怪,她明明记得自己和阿铎,还有那个莫名依赖自己的女鬼一起在山洞里歇脚……
不知为何,白棠虽然存在清醒的意识,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唤阿铎,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这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她,向村庄深处走去。
然而这一次的村庄却和之前有所不同。
或许是正值正午的缘故,各家各户都起锅热油,为午饭做准备。
炊烟袅袅升起,饭菜香气飘飘。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黄发垂髫,怡然自得。
她看着自己和村里下棋的老人打招呼,扶起摔倒在地而哭泣的小丫头,和抱着木桶洗完衣服回来的妇人聊了几句家常,然后轻车熟路地左拐右转,最后进了一间茅屋。
“天冬回来了,快些过来吃饭吧。”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引她走到屋里。
屋内暖意融融,蓄着胡子的阿爹与天真无邪的弟弟已经在桌旁坐好。
弟弟见她归来,甜甜地叫了声“阿姐”,起身跑过来向她撒娇。阿娘嗔他一眼,故作严厉地责备他几句 ,便笑意盈盈地为他们添饭加菜。
这个画面很美好,美好到白棠整个人都糊里糊涂,感到有些飘飘然了。
突然,外边传来阵阵嘈杂声响,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透着几分慌乱。
她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小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快跑,有……”
有人在大声喊叫着什么,白棠侧耳努力想要听清,那声音却被其他声响掩盖住。
这意外打破了家中温暖和谐的氛围。
白棠猛然起身,想要出去查看状况,却被身旁的阿娘一把按住。她的手劲极大,锢得她手指生疼。
阿爹,阿娘和弟弟,他们全部放下手中的筷子,冷眼看着她,刚刚还温馨和善的笑容在此时却显得格外扭曲诡异:
“你明明可以救我们的。”
他们小声低语。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但心里却有一股无名的不安与彷徨。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她惊惶地回过头,发现村里的居民,男男女女,或老或少,全部都带着恨意望着她,他们将她团团围住,如同一道厚不可破的围墙。
“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死。”
“你不该活着。”
村民言语里夹杂着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看不清他们的脸,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被黑气笼罩,模模糊糊,难以辨认。
这堵墙将她紧紧围住,白棠浑身颤抖,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却被无力的窒息感困住,眼前越来越模糊,耳鸣也越来越厉害。
她听到周围的人,用高低不一的声音呼喊着一个名字:
“……天师大人。”
白棠猛然惊醒,她瞪大双眼,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稍稍起身,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她将盖在身上的外袍折好放在一旁,轻靠在石壁上陷入沉思之中。
刚刚那场梦太过真实,也太过可怖,让她一时半刻无法回神。
这应该就是困扰天冬多年的心结。
白棠拿出放在身上的银锁,一边摩挲着,一边回忆着刚刚的梦。
梦里这群人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天师大人又是谁?
她想起自己惊醒前,曾模模糊糊看到一穿着八卦仙衣,头戴平天观,脚踏朱红履的黑影被众人拥簇着,那人便是天师大人吗?
“姐姐醒了!”
白棠赶忙将银锁收好。
女鬼从外边跑进来,兴奋地拉着她的手,打断了白棠的思路,“我看外边阳光明媚,是个登山的好天气。”
顾项铎也被她聒噪的声音吵醒,默默地睁开眼睛,黑眸中噙着一层雾气,还带着刚醒来时的迷茫。
“我们快走。”女鬼斜眼瞥了一眼正处于犯懵状态的冰块脸,一把抱住白棠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拉她出了山洞,“我带你上山顶。”
洞外阳光温暖又刺眼,白棠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上山路上的积雪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阳光的照射而融化成冰,想要爬上去就更加困难了。
“不必担心,我有办法。”
见白棠皱眉,女鬼伸出左手对准山顶,一脸淡定从容地放出灵气,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灵气转化为纯洁干净的雪花,从她手心飞出、积攒、融合,形成雪球,雪球越积越多,最终被拉成楼梯的形状,并逐渐从鹅毛白雪融化为半透明的坚硬冰梯。
白棠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她的脑海里全都是艾莎公主“let it go”的歌声。
“姐姐,快上来!”女鬼踏上几节楼梯,回头向她笑着伸出手,“小心,别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