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亲人面前,自己的脾气和软弱最容易暴露出来。
刚要踏出门的那一刻,花瑜蓦地像是被某句话刺中,犹如暴怒的狮子“噌”一下从凳子上跳起,声音低吼:“你们都骂我,我不想学好?这玩意那么难我哪能学得会啊?我不想拥有一个会学习的大脑吗?”
花棉转头,静静看着暴跳如雷的花瑜:“花瑜你真怂,爱学不学。”
对待弟弟,有时候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
花瑜个高俯视地盯着花棉:“怂是从心,你以为我会上你当吗?我不学不学就不学!”
花棉耸耸肩,“挺好的。”
花瑜注视着花棉走出班级,直到视线定格在教室门口,怔松好久。
——
下午放学,学生从教室迅速涌入食堂和校外小饭馆。
花棉顺着人流车流出了校门,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去购物广场,她口袋里攥着早上问爸爸要的医药费,爸爸还特地叮嘱她感谢一下那位好心人。
好像每次她去听他唱歌,都喜欢带上点什么东西,不然总觉得自己在白占他的便宜。
慢慢的,远处依稀有歌声飘来。
久别重逢,花棉欢喜雀跃、加快步伐。
很快花棉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音乐异常欢乐,声音比之前她听他弹唱时大了好几倍,为了吸引人们注意力,连强劲的节拍都是后期添加,整体音质犹如被堵了一层膜,模糊而粗糙。
花棉的脚步又缓了下来,怀疑和猜想终于在她看见广场上那群活泼的太太们时得到了印证。
“给我一匹骏马/我越过高高山岗/换上我的红妆/我一路放声歌唱……”
“吹起你的芦笙/妹妹我唱一首/等到太阳落山/我就跟你走……”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玛尼.玛尼.玛尼唱着前世的情歌/锅庄摇曳篝火/哦你是我的佛……”
今天温度适宜,广场舞太太们热情高涨,都分了好几个场子开跳,偌大的广场已经被瓜分殆尽。
喧闹,嘈杂,高亢的音乐声。
无论哪块场地都没有他的出现。
花棉张了张口,她早该想到的。
他给她纸包、只唱最后一首歌的反常行为总是预示着某种不期而至的沉默告别。
她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不认识他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易铭。
可这个世界上叫易铭这个发音的人有成千上万,她也无能为力。
花棉从来没有那一刻像今天这样,渴望自己神通广大,用有通天之力,开启神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踪影。
然后告诉他:你以为我找不到你?还有,这是还你的医药费。
或许,他会不会还多看神仙一眼?
幻想有多过瘾,现实就有多无能为力。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依旧有点不肯放弃,她的眼睛在广场里行色匆匆或步履悠闲的行人之间徘徊扫视。
即便没有神眼,她也能发现,他不在这。
花棉呼出一口气,忍住失落,穿过广场,走到购物中心一角的沿街的奶茶店,随便点了杯奶茶,然后坐在面对广场的一个位置上。
奶茶店里有透明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她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
花棉把校服拉链拉到顶,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半张脸几乎埋进了校服领子,看着广场,看了许久,始终没有寻找到他的身影,她鼻子酸酸的,眼眶渐渐红了。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生活中也很少会有让她想哭的事,但这次不同。
他终究是走了,难得碰到一个在她平淡枯燥的日子里带来意外惊喜的人,让她每天都在期待崭新的一天。
可她抓不住,只能被动得知他的离开,人生重新变得乏善可陈,同时也会存有遗憾。
——
回到教室上晚自习,还有一会才上课。
花棉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个人,是班上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徐晨,她正在和同桌小芸两个人嘻嘻哈哈对着手机乐不可支。
徐晨注意到花棉来了,站起来,对着她双手合起祈求道,“花棉,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一节课位置呀?我想和小芸把这个视频看完好不好?”
徐晨和小芸有共同喜欢的明星,时常会一起看个视频解乏什么的。
徐晨拉住花棉的手,继续道:“晚自习是自习反正老师不讲课也不管,不会发现的。我那块都是爱学习的,氛围贼好。”
花棉想了想,“行,那麻烦你帮我把我摆在桌面上的那本绿色封面的练习册和笔递给我就好。”
“嗯!”徐晨迅速把书、笔找出来给她。
“谢谢。”
花棉抱着东西坐到徐晨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