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修崖并非天玄门最高的山,却因悬崖最为陡峭,且灵气最为稀薄,被作为禁地,除门内弟子犯大错时被罚来思过外,常年人烟罕至。
晚霞洒在静修崖刀削一般的崖壁上,犹如撒上了鲜血。
此刻崖顶上立着两个人影。
醒过来时,褚墨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脖子上还残留着被打晕时的痛感,他记得他听见无静诊断完清岳的病情,正准备退出院子时被突然打晕,随后醒来便在这里了。
黑暗中,褚墨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通过动作声音,他分辨出在场一共有两人。
“就是这小子?”
“怎么处理?”
片刻后,另一个声音答道:“先教训一顿,扔下去就是,保证活不了。”
“谁先来?”
“他不会发现我们是谁吧?”
“一个蒙着眼睛的哑巴,他要认出你来才有怪,况且他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
“那如果有人发现他失踪找来呢?”
“现在大家关注点都在大师叔受伤的事情上,谁会没事来找一个啥用没有的小屁孩,担心个蛋呢你。”
“算了吧,我还是不打了。”
“怂包,五百灵石你不要我要。要不是被你发现了,老子才不带你。”说着他走近褚墨,“小家伙,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人吧。”
褚墨只觉得胸口被一记重击,清晰的听见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他咳嗽一声,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差点忘了,这还是个小病痨鬼。”打人者啐了一口,抬手就甩了褚墨一耳光,“滋你爷爷一脸血,脏死了。”
褚墨倒在地上,鼻间是枯叶特有的腐朽味和血腥味,左耳嗡嗡作响。
那人却并不因此放过他,抬脚就要踢,却被另一人拦住,褚墨听出他是方才说不打他的那人,“够了,晚课快开始了,速战速决。”
“行,你去把他扔下去。”
接着褚墨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这人的手有些抖,一只手托着他腿弯,一只手托着他的背,褚墨听见他正轻声嘀咕着什么,不过他实在太痛了,只恍惚间听见几个词,“太弱……主角……不死定律……没事……”
紧接着褚墨身下一空,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刺得耳膜生疼,褚墨再明白不过,从当前坠落的高度看来,他定的十死无生。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眼睛被蒙住了,甚至看不到自己距离死亡还有多远。
褚墨眼前突然浮现出母亲的样子,那时他还在襁褓中,母亲低低的笑,温柔呢喃着:“岁岁,乳名就叫岁岁吧,岁岁平安呀。”
紧接着是秦源的声音:“墨墨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弟弟回家等我!”
“你可想报仇?”
……
一个又一个声音恍惚中在褚墨耳边响起,他开始挣扎起来,好在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并不牢靠,很快便松散下来,他抬手掀开眼前的黑布,来不及适应瞬间入眼的刺目光亮,朦胧中分辨一切缓冲点。
他不能死。
所幸很快褚墨便发现了一条藤蔓,藤蔓呈墨绿色,若不是掉下来了,在上面根本就看不见。
藤蔓并不长,从一个小山洞里延伸出来,若是褚墨再落歪半寸,必然无法够到它,好在褚墨运气不错,伸手出去恰好能碰到它。
但不知为何这条藤蔓格外滑,褚墨从藤蔓根部抓起,直到最后仅剩下半尺,脚蹬在崖壁上,才勉强止住坠势。
此时褚墨已下坠数百丈,距离崖底仍有百丈距离,低头看到崖底奔腾而过的河水,褚墨计算着掉下去不死的几率,最终结果却是否定的,光是掉到水面上的力度都能将他粉碎,更勿论那湍急的水流冲击。
盘算之下,他决定先顺着藤蔓爬到那个小山洞里去。
这时褚墨才静下心来观察他抱着这根藤蔓,藤蔓很粗,最上头约莫褚墨腰粗,他此刻抱着的地方也有他大腿粗细,整体是晶亮的墨绿色,上面布满了漂亮的鳞片,倒不像是植物,而是……蛇尾。
这个判断一出,褚墨便意识到,这的确是一条蛇尾。
他愣了愣,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因为不管它是什么,他要想活下去,便只能死死的抓住它。
正此时,似是感觉到身上有东西,巨蛇尾巴开始晃动起来,想把东西晃下去。
褚墨原本便站得不稳,脚下仅脚尖掂在崖壁石缝上,猛一晃动之下,脚下一空,整个人的着力点便只剩下这条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