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突然决定去哈尔滨并不是我发了哪门子神经。
因为就在刚才,章怀近距离看着我说话时,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很奇怪!他的右眼微微凸起!眼球上蒙了一层灰褐色的膜!
刚开始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就在和古玉通话时暗自观察,才确信没错,他的右眼的确与左眼不一样。
而且这种灰褐色的东西绝不是白内障。
如果在这件事之前看到这个我肯定不会当回事儿,但现在,看完之后就浑身发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吃不准这是不是那个东西管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恶化,恶化到什么程度…。
其实对于我来说,任何可见的威胁都没有关系,是可以承受的。但是,如果它来自未知的领域,无影无形,那就可怕了。章怀现在面临的正是这个问题。
所以,当古玉的短信进来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决定马上带章怀走。
打车到了车站以后,章怀买完吃的和啤酒没多久就检票上了车。车厢里挺热,但人倒是不多,几乎半截车厢都空着。
我们找了一个靠近车窗的位置,一坐下章怀就把买来的啤酒和吃的都掏了出来,酱牛肉,水煮花生,哈尔滨红肠,松花蛋…。整了一堆。
说实话,当我坐在那看着他忙活,再想到他的眼睛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有一点值得安慰,可以肯定到现在章怀还没有发觉自己眼睛有了变化。
“章怀,酒大伤身,少喝点”。我小声的对他说。
“嗯,没事儿,我知道。小七,来,吃,这五个小时咱就一直喝到哈尔滨”,他边说边扯下一个鸡大腿儿递给我。
“嗯,好,喝到哈尔滨”。
我接过章怀递过来的鸡大腿儿,心情更加低落,低落得想要流泪。
章怀边喝边说起了上学时候的事儿,这虽然是个永远都那么青涩且没有尽头的话题,但是很管用,聊着聊着我的情绪好多了。
当整个沟帮子烧鸡被我们撕扯的只剩下半只爪子的时候,火车过了扶余,夜也开始深了。
车里仅有的几个乘客都已经迷糊,章怀也把说话声调降低了几个分贝。我侧头看了看窗外,火车应该行进在扶余和双城之间的旷野上,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灯火。只是远处公路上偶尔有车开过闪动一点光亮。
这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嗞拉,嗞拉!
回过头,在车厢接头处出现了一个人,他手里拎着一个铁盒,下身穿一条很肥大的裤子,嗞拉声就是裤子摩擦发出的。
这人走进车厢后直接向我这边走来。走到我对过的空位时把盒子放在桌几上,然后就坐下了。这个位置刚好斜对着我,等坐下时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很凶的一张脸!狼脸。
吊梢眼,断刀眉,脸色铁青,眼皮上还有一道又深又短的疤痕。总体看上去,很阴森。
这是典型的凶相,在相书里也是短命相。这样的人杀气重,下手都狠!
这时,章怀啃完了最后一点鸡爪子,打了个饱嗝起身去厕所,我又一次转头望着窗外。
人在旅途是孤独的,孤独中最容易想起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恋人,另一个是亲人。这话一点儿不假,我就很自然的想起了我爷爷。
正想着。“嗯?什么味儿?”
一阵风从对面的窗户吹过来,立刻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我从小在大兴安岭猎区生活,长大后又摆弄皮货生意,所以对自己的嗅觉分辨能力从来没有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