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进脑子里,季霆恢复一半的清醒。陶溪和再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但他暂且理不清头绪。
失神中,他忘了自己是开车来的,直接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车开到大院儿门口,师傅问他要不要进去,他一抬头,看到岗哨,这才反应过来,他报的地址是他爸妈这儿。
他下了车,往院儿里走,刚走了几步远,身侧一辆车缓行朝他按喇叭。他仔细看过去,是一辆添越。
院儿里开添越的只有一人,是符迪最近常拿来恐吓他的那人——陶溪和的大哥陶洲和。
今晚偏就这么热闹。
陶洲和的车停在路边,季霆很不情愿地上了车。
车厢里很暖,陶洲和穿一件黑色衬衫,带一个镜片轻薄的金丝边眼镜,把一双锐利的眼睛藏在镜片之后。
他半晌没说话,低着头把玩一个头被拧下来的医学人体模型,神色认真。
季霆匆匆一瞥,这是他那天早上帮陶溪和停车时无聊的恶作剧手笔。看来模型的主人陶溪和应该已经见过了她大哥。
陶洲和从小到大都是这院儿里的头儿,一众男孩儿无比推崇他。他也是如今混的最好的一个,平辈里威望最高。
季霆跟他处的不近也不远,私心认为,他们俩并不是一路人。
陶洲和偏头看着季霆,把模型对着他晃一下,眼底藏笑:“这是溪和送我的接风礼物,季医生看着应该很亲切吧?最近忙吗?改天我叫上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吧。”
这一连串话,季霆竟不知道该接哪一句,只说:“不忙。”
“我瞧着你也不忙。”陶洲和话里有话,他把模型收起来,只留一颗小人头在手心里攥着,又道:“你跟溪和的事儿我听说了,这事儿弄的……”
他低头笑一下,收了话柄。
陶洲和这一声笑,略带些讥诮,无端激起了季霆的抵触情绪。
季霆听着心烦,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还像小时候那样把感情处理的像过家家。他犯不上再跟任何人解释这件事情,哪怕这人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
陶洲和见季霆态度冷傲,低低笑一下,懒声道:“我妹妹就这么白被你欺负了?”
“那怎么着?”面对陶洲和,季霆总能被激发出一些隐藏人格,他忽然就想认了这罪名,笑里的轻蔑不比陶洲和少。
陶洲和眼底狠劲儿立刻涌了上来:“你也配?”
季霆的沉静是骨子里的,他打小就比陶洲和沉得住气,他轻声嗤笑:“我配不配,怕是你说了不算。”
“季霆,我警告你,你休想打我们家溪和的主意。”陶洲和这句姿态颇高。
季霆这一晚上的躁,此刻终于被推到顶点。既然这事偏要这样没完没了,他也不怕奉陪到底。
他傲声道:“我跟溪和的事儿你管不着。”
陶洲和松开把玩模型的手,回视季霆。他推一下眼镜,顺势抬起下巴,英朗的面颊上嵌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目光犹如狩猎者。他皮笑肉不笑,又轻轻一掷,将那颗被拧下来的人体模型的头丢进季霆的怀里。
季霆波澜不惊地接过这颗头,又把陶洲和手里剩下的模型抢过来,十秒钟不到,他利落地拆掉了小人儿所有的骨骼。
他单手捧着这堆“骸骨”,抬起胳膊,悬在陶洲和的眼前,顿了四五秒,手心向下,任这些零落的骨头簌簌落至陶洲和的身上。
未等陶洲和作出反应,他推开车门,哂笑一声:“回见。”
季霆带着一腔怒气,折回大院门口,拦了辆车报出陶溪和工作室的地址。
他心烦气躁,去的路上还只是想着去取自己的车,然后回自己的家,结果到了目的地,他偏生出一丝少年心气,打电话问陶溪和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