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锦是被饿醒的,嘴唇又苦又涩,她下意识地喊了句:“水......”眼皮却被困意死死缠住,始终睁不开来。
很快趴在她身边的人就开始窸窸窣窣的动作,周锦锦还有点嫌弃,护工阿姨怎么跟她睡一个床?医院又不是没有空床位。
周锦锦今年29,在一家上市公司当项目总监,行事雷厉风行,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下班路上忙着回复甲方消息的周锦锦没注意来往的车辆,出了车祸,小腿骨折,腰骨受损,做完手术还要在医院躺一个月才能正常行走,这是她术后第三天,请来的护工阿姨除了过于热情自来熟没啥大毛病。
很快一个粗糙的木碗靠近了周锦锦的嘴,她下意识地有些不安,朋友帮她带来的餐具有木质的吗?
“妈妈,你起来喝水好不好?不然我怕把水洒到被子上,奶奶看见了肯定又要骂我们。”稚嫩又清脆的童声在周锦锦的耳边响起,带给她的震撼不亚于平地惊雷。
接着周锦锦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疼得厉害,有无数错综复杂的记忆像是潮水般一窝蜂地挤进自己的脑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林曼娜惊慌无助地看着躺在床上,任凭自己怎么呼喊也没有回应的母亲,心里又怕又急,她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跳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向在门口玩耍的哥哥求助:“哥哥哥哥,妈妈醒了说要喝水,可我把水端过去妈妈就又不理我了。”
五岁的林泽轩听见妹妹的话之后像是一阵小旋风一样飞快冲进屋子里,他先把妹妹的鞋找到,给光脚的妹妹穿好了,再像个小大人一样仔仔细细地检查躺在床上的妈妈,他先把耳朵凑到妈妈的胸前,听到了强健有力的“咚咚”声,用手放到妈妈鼻子下面,感受到呼吸的热气之后林泽轩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安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的妹妹:
“娜娜,妈妈没事的,可能只是太累了继续睡觉了,哥哥带你出去玩,不要打扰妈妈好不好?”
“可是妈妈刚刚说话了,想喝水。”林曼娜还是不放心,她不想出去玩,就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妈妈身边,妈妈身上香香的。
小男孩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给妹妹穿好的鞋又被妹妹脱下乱扔,有些无奈,但还是小心嘱咐:“那你别打扰妈妈休息,我下午跟着爷爷大伯他们一起下地,捡捡麦穗什么的,听狗蛋他们说捡得多了交给大队长还能算工分呢。”
周锦锦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晌午了,脑袋里一团浆糊的记忆也被理清了,但看着自己住的是四面漏风的黄土屋,睡的是硬邦邦的木板床,屋里连个桌子都没有,只有几根木凳,身旁还躺着两个睡得正香的小娃娃,顿时只感觉人生一片灰暗,简直就是生无可恋了。
是的,她穿越了,从先进便捷的20xx年回到了落后艰难的1976年,而且更为准确的说,她穿到的是昨晚自己才刚刚看完的一本年代爽文中,成了文中心狠手辣大反派、作天作地绿茶女配、身残志坚深情男配的早亡炮灰亲妈。
仔细从脑海中回忆起书中对她仅有的寥寥几句描述,以及多出来的属于原身的大量记忆,周锦锦东拼西凑出原主和她三个子女的大致命运:
原主20岁时通过媒人介绍嫁给了十堰村林家二儿子林鸿慕,林鸿慕大她2岁,还是现役军人,两人摆酒结婚三天后没到林鸿慕就继续赶赴部队。
直到儿子都半岁了,林鸿慕才再次回家,待的时间也也只有仅仅一个月。不过因为原主生完孩子没有出奶,儿子都是喝得邻居家婶子的,两人又都是年轻气盛、精力旺盛,也没有避孕的念头。于是10个月后第二个孩子呱呱坠地,是个漂亮的女孩。而随着林鸿慕寄回来的工资和物品逐渐上涨,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家待的日子也越来越短,林父林母也不同意原主随军,所以只能原主每年去探望他两三次。老三是前年年尾怀上的,原主生产的时候正好部队上通知林家人,林鸿慕已经牺牲成为了烈士,县上的领导送来了烈士证和抚恤金。
自从丈夫死后,原主一蹶不振了,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婆婆李春华又是个刻薄封建爱搬弄是非的,认为是原主小儿子的出生才导致自己儿子的死亡,想把小儿子送人被原主极力阻止后连带着对原主也厌恶起来。原主不仅仅要每天上工挣工分,还要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喂家畜、煮早饭、洗衣服,晚上还要干家里的各种杂活,她一定是全家最后一个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