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曲阳与卢文喻一起坐在院子里看云卷云舒,相对无言。
“大少爷,少夫人,好兴致。”
曲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白兰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微微屈膝见了个礼。
曲阳问道:“你不在我娘身边伺候,怎么亲自过来我这里了?”
白兰熟稔地轻笑:“夫人请大少爷与少夫人一起去主院用晚膳。”
曲阳点头:“我们拾掇一下就过去。”
卢文喻见这丫鬟与旁人大不相同,就连曲阳跟她说话时也透着亲近,心中好奇的同时,还有几分尚不自知的不悦。
曲阳对卢文喻说:“她叫白兰,是我乳娘的女儿,也是我娘身边的大丫鬟。”
卢文喻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她的特殊之处了。
白兰善意地提醒卢文喻:“今早大少爷身子不适,少夫人还没来得及与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认个脸。”
“多谢白兰姑娘提醒。”
“少夫人客气了,我只是个下人,您直接唤我白兰吧。”
卢文喻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白兰告退后,卢文喻问曲阳:“乳娘也在府里吗?”
“乳娘管着厨房。你想吃什么,就派个人去跟她说一声。”
卢文喻意味不明地看着曲阳半晌,若有所思。
除了逢年过节,曲家的人难得地聚在一起用膳。
曲阳与卢文喻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曲阳虚弱无力,脸色苍白。
卢文喻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似的扶着他。
二少爷曲灿走过来,帮着卢文喻一起扶曲阳坐下。
曲阳向卢文喻介绍弟弟妹妹们,每说一句话,脸色白上一分,好像随时都会魂归西天。
四姨娘担忧地说:“大少爷先不要说话了,喝口温水,润润嗓子。”
白兰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卢文喻面前,卢文喻微微一愣,收下白兰的善意,亲自把水端给曲阳。
曲阳喝了半杯热水后,似乎缓过了些劲。
曲夫人亲自向卢文喻介绍三位姨娘,让姨娘们的心里舒坦了些。
卢文喻对姨娘们仅仅是点了一下头,余光瞥见曲夫人意味深长的笑意时,愣了一愣。
他对姨娘们的态度,源于曲阳对她们的态度。
很显然,曲阳不希望他与姨娘们有过多接触。
一餐饭,曲阳只吃了几口青菜,一点荤腥都没沾。
卢文喻想起曲阳在自己面前荤素不忌、敞开肚皮吃饭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曲阳的碗里。
曲阳微微一愣,让丫鬟拿了个干净的碗过来,也夹了筷鱼肉,剔除鱼刺后放进卢文喻的碗里。
美其名曰,投桃报李。
卢文喻惊讶地侧首抬眸看向曲阳,只见曲阳老神在在地把碗里的鱼肉吃了。
其他人也惊讶地看向他们,似乎是没想到,曲阳会中意这个冲喜的哥儿。
曲阳是故意做给其他人看的,如此,便没有人敢轻视卢文喻。
他心想,在确认卢文喻打消杀他的念头之前,还是别让府里这些人招卢文喻的恨了。
用膳后,曲夫人留下曲阳与卢文喻。
曲夫人说:“看见你们相处融洽,我心甚慰。”
卢文喻腼腆地笑了笑:“娘,请您放心,我既已嫁到曲家,就会相夫教子,和夫君一起孝顺娘,做好媳妇的本分。”
曲阳悄悄地瞥了他一眼,还挺能装。
次日,曲阳与卢文喻刚走到大门处,三少爷曲熠从后面追了上来。
“大哥大嫂要出门去?”
“是啊,带你大嫂去铺子里转转。”
曲熠露出纠结的小表情:“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曲阳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数秒,而后率先走向旁边。
曲熠压低了嗓音,说:“大哥,我听说大嫂是秦风的相好,他嫁过来可能是为了帮秦风窃取我们家的机密。”
曲阳知道这个弟弟心思单纯,倒也没多想,“连大嫂都敢编排,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昏话?”
“就是在学堂里听同学说的。”曲熠替曲阳不值。
曲阳薅了一把三弟的头发,“好好读书。要敬大嫂,知道吗?”
“知道了。”曲熠别别扭扭地说。
曲阳又薅了一把他的头发,这才走回卢文喻身边。
“三少爷是赤子之心。”卢文喻波澜不惊地说。
他虽然没听清曲阳和曲熠说什么,但根据曲熠的神情,不难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