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转过头道,
“周大郎君,奴家十日前曾随东家去林阳县买粮,县中仅有一家粮店开业,菽一斗七十五文,粟一斗八十五文,水更是无人可卖,此处荒山野岭,便是那山上有水,想必也没人敢去的,天下大旱,水重比粮食,我东家若不是手头拮据,也不会想把手上活命的水卖了,既大郎君无意,我等便先告辞!”
周俊豪当然知道林诺所说是实话,但又不尽然是实话,水是奇货可居,但是远没达到一钱银子一斤水的天价,可如今是他缺水,离下一个县城还有至少七八日的路程,人要喝水,牲口要喝水,车队的水最多可坚持两日,剩下几日总不能让一百多人的牛马和奴仆不喝水渴着赶路。
“站住!我买。”
顾月照本就没有走远,她装做等林诺的样子,下了车,便隐在车的另一侧,待马嬷嬷来请后,才又上了车。
顾月照此番作态,是个明白人都知她是在拿乔,方一坐下,周俊豪便问,
“说吧,你们能供多少水。”
“一百桶,我那桶乃定制,每桶皆是三十七斤。周郎君若是不信,自可称重证明。”
周俊豪心中默算,三十七斤一桶,一百桶便是三千七百斤,足够他赶到周家下一个分店补充水粮还有余,“行,那便买一百桶。”
想起那从未见过装水之物,心中一动,
“娘子卖水,总得给在下一个装水的容器。”
装水的桶是塑料,顾月照暂时并不打算外传,她摇了摇头,“周家想必不缺装水的陶缸水桶。”
她这般表态,周俊豪也知道是没希望了,心中颇有些可惜。
“周郎君与我的生意做完了,不知周郎君可愿与我做一笔生意?”
“哦?是何生意?”
“想必周郎君也看见了,我哪些奴仆个个衣不蔽体,是以想向顾郎君买些过冬的衣裳,也不拘新旧,能保暖便可。”
周俊豪心中正是介意顾月照狮子大开口之时,便故意问,“那不知娘子出价几何。”
顾月照笑了笑,“制衣的布匹,絮衣的棉花,便把针线加上,一件冬衣也不过一钱银子,周郎君想必是拿不出全新的衣裳的,那便一钱银子也不值了,周郎君与月照也算是认识,衣裳,裤子,鞋子每人一套,便给五十两银子如何。”
周俊豪算了算,觉得自己亏了,又好像没亏,但想着能回些本也不错,“马嬷嬷,去让人把自己多余的衣裳都收到车队外面的空地去?”
这怎么行,她偷偷摸摸半天不就是不想引人注意嘛,照周俊豪这么一搞,外面的人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们有水有衣裳了,虽然他们人多,闹起来也不一定输,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最要紧的事是南下,“嬷嬷留步!”
“顾娘子还有何事?”
“外面难民太多,月照不想多生麻烦,不如今晚,我等约在前面山谷交易如何,我已让人前去探查过,出山谷二里,便有一处山洞,那处无人。”
周俊豪也怕买水引来觊觎,“行!便按你所说。”
做戏做全套。
......
那偷东西的小娘子被叫进了那车队,便没了声音。
半个时辰后,那小娘子被扔下来时犹如一块破布般,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后面去找她的小娘子也瞧着站不稳的样子,想是没少被那老嬷嬷磋磨,有闲心还能猜猜她是不是被打死,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两人一出来,宋家庄和小孟村的人就围了上去。
顾月照给乌四娘使眼色,“走!”
难民们便见着,那群难民似是怕极了周家的车队,人一被扔出来,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也不管天色已晚,路上不安全。
周家是在顾月照他们走后半个时辰后出发的,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即使有了好奇心大的,也不敢晚上进山,只看见两伙人一前一后进了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家马上上有不少空着的水缸和木桶,完全够装刚刚买来的水。
忙活完后,双方队伍便各占了山洞一边,互不干扰,还好这个山洞够大,装满两队人还绰绰有余。
顾月照这边卖了一百桶水一个小镜子,成本五两银子和十块钱,收入三百两银子和十两金子,翻了一百多倍!!
有了这些钱,便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赚不到钱,也不必担心大家挨饿了,顾月照觉得自己也可以少掉些头发了,这些日子她虽不说,心中到底是担心的,就怕赚不来钱,让这快两百人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