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已经没什么力气起身去关门,她身子微晃,终于眼前一黑,朝一侧倒去。
她没有摔在冰冷的地砖上,而是倒进了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怀抱。
这味道有些陌生,明娆艰难地睁开眼,想努力看清眼前人,可是人影重叠,抱着她的人面容模糊,她分辨不出。
“明娆,明娆?”
来人焦急地唤她。
是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低沉浑厚,不像虞砚那样总是懒懒的,也不想二哥明卓锡那样清润干净。
“大哥?”她轻声道,“你回来啦。”
说完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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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娆再次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她睁开眼,看到了二哥明卓锡身边伺候的婢女。
“二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想……吐,晕。”
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夫说你伤到了头,要小心静养,别乱动。”
是方才接住她的那个人的声音。
明娆眨了下眼,眨清瞳中雾气,看到一张满是忧色的脸。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锦袍,气质温朗,仪表堂堂。
“大哥。”明娆弯着眼睛,“好久不见。”
明迟朗怔了一下。
大抵是数年不见,再见她已经出落成美丽的大姑娘了,脸上的婴儿肥褪去,身形抽条,再也不是小时候窝在他怀里那个软软乎乎的小女孩。
一颦一笑妩媚,令人无所适从。
“大哥这是回京述职吗?”
明迟朗早在十八岁时便入仕为官,那时还是先帝康成帝在位。康成帝很欣赏明迟朗,命其入了都察院,后来又派他前往数地做巡按御史,一年到头都不着家。
新帝景玄帝继位,把常年在外办差的明迟朗调了回来。
“陛下升了我的官,现在是佥都御史,”明迟朗轻描淡写,又说起明娆的事,“今日为何跪在祠堂?”
“还未恭喜大哥高升!”明娆笑得开心,一双桃花目完成月牙形状,少了些妩媚,倒是多了几分憨态。
明迟朗无奈轻叹,“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是……母亲?”
明娆点点头。
明迟朗抿起唇,闷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抬起手,摸了摸明娆的头。
明娆冲他灿然一笑。
虽然生父避着她,嫡母苛待她,长姐嫉恨她,可是她却有两个很好的哥哥。
明娆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陈氏能生出这几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孩子。
明娆有些头晕,低下头,闭了会眼睛,再睁开时才看到明迟朗的袖子短了一截。
短了一截的袖摆,叫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虞砚。
明迟朗察觉到她的目光,解释道:“回来时遇上了山匪。”
明娆紧张抬头,“那你没事?”
“还好,那伙山匪应当已经被剿灭了。”
明娆愣了一下,“剿灭?这么快?”
明迟朗嗯了声,“我回京时正好遇上安北侯带着兵出城剿匪,虽然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我想,以安北侯的能耐,此时的匪窝应当已经被端了。”
明娆想起唐慕颜那日离开时说的,金隆镖局的镖师也遇上山匪还受伤了,不知是否是一伙人。
安北侯……
那日在衙门外,京兆尹向虞砚求的应当便是这件事吧。
“近来外头似乎格外不安宁。”明娆微蹙了眉,叹了口气。
轰——咔!!
外面突然一声惊雷。
有小丫鬟浑身湿气地跑了进来,说夫人找二姑娘过去问话。
问话,又是问话。
明娆无奈叹了口气,正欲翻身下床。
这是要问她没有跪在祠堂的罪吗?
明迟朗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他挡开婢女的手,认真地看着明娆,“我陪你去。”
若是要问责,也该有他的一份才是。
二人慢慢走到正房,陈氏脸色冷得吓人。
她见到明娆,劈头盖脸便是一句——
“山匪作乱,婚书被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