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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瞿新姜还很紧张,但刘姨的声音有点远,听起来是从小隔间的门里传出来的。
她的身影被沙发遮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在刘姨的角度,只能看得见傅泊冬弯着腰的模样。
多数时候,她已经可以忍受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狼狈,但如果和傅泊冬扯上关系,又不太行了。
傅泊冬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直起身,回头很平淡地对刘姨说:“准备一下。”
刘姨推开厨房的玻璃门,门滚动的声音尤其清晰。
瞿新姜仍是仰躺着,小憩时把头发压得凌乱,脸色白得厉害。
她动也不敢动,在她的角度,傅泊冬不论是做什么,都似乎是高高在上的。
刘姨进了厨房后,傅泊冬又垂下了眼。
瞿新姜没有那么好的视力,不能透过对方一双黑沉沉的眼,像照镜子一样看见自己。
在沉默地对视中,她微微张开嘴喘气,下唇里侧被咬出了血迹,像是镶了一条艳丽的边。
傅泊冬忽然抬手,解开了厚重冬衣的第一个纽扣。在宽大的袖子里,腕骨上微微突起。
这双手一定能把她掐死,瞿新姜想。
傅泊冬解开了两个扣子,伸手把她摆在沙发上的腿往里推,没什么神情地坐了下来。
瞿新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呼吸已经平复,自始至终并没有真正地感到窒息,只是在傅泊冬的手覆过来时,突然就错乱了时空。
傅泊冬有病,可能她也有。
傅泊冬坐下后,把随手丢在地上的包捡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在瞿新姜的注视下,傅泊冬点进了那个直播平台,然后进入了没有主播在线,且只有少数几个粉丝在挂机的直播间。
直播间上挂着瞿新姜主播号的名字。
瞿新姜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是她的直播间没错。
看傅泊冬兴致缺缺地退出直播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怕碰着了傅泊冬,她慢腾腾缩腿,往沙发里侧靠,省得又要把傅泊冬给惹疯。
傅泊冬退出了 app,“我对这个行业是有点好奇的,所以也去其他的直播间观摩过。”
瞿新姜一动不动。
“你果然不太适合当主播。”傅泊冬给她下了定论。
瞿新姜抿起唇,虽然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当主播,但更不愿意听到傅泊冬的否定。
傅泊冬用笃定又傲慢的语气,给她下了定论,让她再一次像极笨蛋。
瞿新姜紧咬的牙关一松,“你对主播了解吗。”
傅泊冬回头,用轻微讶异的表情睨了她一眼,“不太了解。”
瞿新姜小心地倒吸了一口气,别开眼说:“那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
傅泊冬认真开口:“别的主播收到打赏时都会道谢,但你没有。”
想到今天那两个飞船,瞿新姜心乱如麻,硬着头皮开口:“可那是你给的。”
傅泊冬这副平静的样子落在瞿新姜的眼里总是显得十分自以为是,“你是觉得这些礼物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所以连带着你的感谢,也显得不是十分必要吗。”
瞿新姜皱着眉想,这个女人总是能站在至高点曲解她的意思。
傅泊冬慢腾腾翘起嘴角,“看来不是,只是单纯因为,打赏的人是我。”
有时候,傅泊冬的姿态真的摆得很高,并且也是真的聪明。
瞿新姜没有说话,笨拙得害怕开口。
傅泊冬没来由地笑了一声,往里坐进去了一点,又和瞿新姜的腿挨近了。
见状,瞿新姜又艰难地缩了缩腿。
“你怕我。”傅泊冬说。
瞿新姜此时觉得,聪明是一件多么好的事,至少傅泊冬有自知之明。
傅泊冬却像是在施压,明知道她怕,又靠近了一点,抬手轻飘飘地压在了她的腰上,“我刚才也没有要掐你的意思,你哭得太厉害了。”
过于柔软的肢体总是会给人带来绮思,傅泊冬的手按着不动。
瞿新姜抿起唇,小心翼翼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能尝到眼泪的咸味。
桌上的纸巾被抽出了一张,唰的一声。
随着这声响,瞿新姜眸光微动。
傅泊冬没有立即把纸巾递出去,而是静静地看了瞿新姜一阵。
有的人天生就是一副纯洁无暇的样子,只有哭泣和害怕时,眼会泛红,鼻尖会染上绯色,如同瓷器一样,更让人想施压□□,无形之中,会给人许多过于隐晦的暗示,瞿新姜便是这样。
半分钟后,傅泊冬才把纸巾塞进了瞿新姜半攥着的手里,“擦擦眼泪。”随即站起身,提着包上了楼。
瞿新姜忙不迭坐起身,抓紧了手里的纸巾,紧张兮兮地看着对方上楼,生怕自己一时不注意,那人会忽然回头。
在她的注视下,傅泊冬很突然地停住了脚步。
瞿新姜心一紧。
傅泊冬回头问:“那件裙子,你放在哪里了。”
瞿新姜紧张开口:“在客房的衣篓里。”
“好。”傅泊冬又继续往前走,“我会让刘姨拿去洗干净,我还要挂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