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危险的气息，停留在喉结处的短刃并未留情，原归舟感到丝丝疼痛，余光中瞥到卫斐面具似的微笑。
“师兄……我从未想过害你。”眸中浮上一层怜惜，一层被误解的痛意，他情深不寿，标准的卫斐虐他千百遍，我待卫斐如初恋的表情。
脑海却是一刻不停歇地高速运转。
在他思量着该如何滴水不漏的回答时，有高亢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喂！我刚刚好像听到这儿有人说话？”
“哪儿有人说话，是你自己想多了吧，这可是禁林……”
“禁林怎么了？那不是你说的吗？‘民间画本子可都说了，这大门派里的禁林，这可不是龙窟虎穴有去无回，而是珍宝秘籍奇珍异兽……’如果我们找到了，得到师长青睐，自此平步青云不是梦，你说的都忘了？”
“嘘嘘嘘，我记得我记得，光暗点，我看峰上好像有些亮！可别是发现咱们悄悄溜进来了！”
“嘘——嘘——”
人声如水荡开弥漫在整个禁林，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树冠上，冰冷的箭锋抽出，指向了原归舟两人。
人声触动了机关。
如雨的箭镞从天而降，从不知方位的地方纷乱射出，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犹如渔民捕鱼似的从天上罩下。
【经检测，“英雄救美”×】许久不见的系统出来了。
【卫斐副交感神经系统正常，心跳正常，并未出现任何类似于“感激”情感波动。】
【智能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已挑选最优情境，助您完成任务。祝您任务愉快！】
【注：如宿主不幸身亡，后果自负！】
原归舟刚蓄起的情绪忍不住破了功：辣鸡！
一面破功，原归舟一面余光中紧盯着卫斐。
卫斐保持着诡异的微笑，仿佛看不到如雨的箭镞，他的神情隐隐透出几分癫狂，抓住原归舟的肩膀向下一压，原归舟一时不防，竟瞬间唇压上他的面部，宽厚的肩膀盖住他瘦削的肩，身体完全盖住他。
唇部碰到了冰冷的肌肤，原归舟没来得及面红耳赤，骤然身后咻咻咻的利箭破空声让他明白过来！
他想用我挡箭！
【警告！警告！请宿主保证自身安全！】
【若宿主身陨，合同更新！需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原归舟做的这四十九个任务全都白费了！
“好走——”卫斐唇嗫嚅紧紧贴着原归舟的面部，一下一下磨着他的肌肤，暧昧的动作由他做出，偏像幽魂索命。
事态紧急，原归舟不能藏拙，迅速在短刃威胁的情况下果断祭出法宝，金钟罩。
透明的金光呈半圆状撑开，一刹那仿佛照亮了整个天地。
卫斐早便在原归舟掐诀时几个翻身后退，退至金钟罩边缘，轻缓地抬头凝视白昼般的金钟罩，蜡制似的微微一笑：“小看你了。”
“师兄，我没有恶意。”原归舟神色真挚，朝卫斐伸出了手。
金钟罩的光芒越汇越亮，皎月光芒如潮水退散，将天地让给白昼似的金光。
金光覆在卫斐鲜血淋漓的衣衫上，为他度了层光。他带着原归舟最熟悉的朦胧神色，微微斜头，收了笑，浑身浴血仿佛一朵被纤指揉碎的红花，碎了一地，荼靡而又惹人怜惜。
须臾，卫斐视线放在原归舟那只朝上的手心良久，又轻轻抬头去望越来越亮的金钟罩，才缓缓地正视原归舟。
“抱我。”片刻后，他示弱般的倚靠着树干，筋疲力尽似的，朝原归舟伸出了手，嗓音依旧凉如水。
原归舟面喜：“我定护你周全。”
抱起他，双手被占，金钟罩依旧，他往天上眯眼一望，金钟罩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物美价廉的一次性法宝金钟罩，缺点是易碎、使用时效短。
原归舟凝神，神情从容：“事到如今，只有趁他们还没赶来的时候离开了。”
太清峰真传，在法术方面绝不含糊。
“我现在不找死。”卫斐嗓音更凉了，如在讥笑原归舟的不自量力，“放我下来。”
“……”
原归舟马上以最完美的翩翩君子表情俯首：“我听你的，一切听从师兄吩咐，我只听师兄你的。”
卫斐这才搂住了他的脖颈，下巴搁在原归舟的肩膀上，附在原归舟耳边喷洒温热的气息：“禁林暗器，可上天入地，四面楚歌，左右交攻，把脑子、耳朵、精神都带好了。”
“金钟罩破，走乾位。”
裂痕联结成蛛网，四分五裂，金光顿失。
“走。”
原归舟如一道劲风来到乾位。
还未落足，毒蛇自土壤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贪婪望着即将成为腹中餐的人类。
“毒蛇，火攻。”
转瞬，烈焰同样自地面雄起，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了数不清的蛇族。
火焰熊熊。
原归舟不得不悬在半空，不能落地。
远远望去，置身其中的两人犹如站在烈焰之上，衣袂猎猎。
“用力过猛。”卫斐又道，“集中精神。左边，太清池的水，土盾。右边，假的三昧火，水挡。”
他话刚落，机关果然如他所料。
蓝色水墙自原归舟掌中推开，黄土平地而起。
原归舟冷汗涔涔，他现在火、水、土三行一起上，本便是相生相克的元素，“原归舟”这个在年轻一辈中佼佼的术士要强行运行，终究是有点勉强了。
“师兄，下来呢？”
“你想上天吗？”卫斐在他耳边轻声道，抽出簪在他发间的沉香簪，朝天一掷。
无数长刀如同被娴熟的厨子使用，又快又准看不到影子，转瞬将沉香簪切成碎末。
原归舟闻到了沉香的气息，碎末随风，已然进了他的鼻腔。
渣也不剩。
“忍着。”
……
原归舟感觉自己快要被吸干了血肉成为人干，筋疲力尽，筋脉寸断，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而他肩上那人，似是为了排遣无聊，却是悠闲的哼起了曲子，非常大众、老套的求仙曲。
三清宗上三清峰，
三清峰里三清仙。
……
蛇动作慢了，水冲轻了，火势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