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叶楚桉没能按计划休息几天回学校，一来是他还要回实验室完成之前接的项目，二来是他在尚且还陌生的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季君笙家里的电子管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出厂设置，总是过分热情，一天之内给他送了四回热牛奶。

由此可见，人工智能讨好主人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节操的。

叶楚桉问过季君笙，确定对方短时间内实在抽不出空来之后，就直接出门去了学校。他意外地发现，季君笙家竟然离学校也挺近的。

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他还挺喜欢这个巧合的，没有人会不讨厌通勤时间长，叶楚桉也不例外。

他一路溜达着去学校，意外地发现枫叶已经落了，撒了满大街，但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次换季显得很寂寥。

相反，他甚至觉得深秋竟然还有一些暖意。

学校的实验室还是老样子，研究生都还没有开学，因此也没有什么陌生面孔。茶水间里推着怎么也喝不完的咖啡，和能存放好久但是管饱的压缩面包，白大褂一穿，每个人都好像被实验和数据折磨得没了精神气，累得每个细胞都在渴望咖.啡因。

叶楚桉先冲了一杯咖啡，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先回顾了一遍近期的邮件，拒绝了几个邀约之后，开始做手上的项目。

他不打算再接别的项目了，这或许是他在北华学院接的最后一个项目，他要做得漂亮一些，好好地收尾。

他忙起来还是这个样子，不去看个人终端的消息，也不怎么理人。他刚来这个实验室读博那时候，同门师兄弟们还不了解他的脾气，甚至还找导师投诉说他不好相处，事实上只是那时候他太过于专注自己的事情，好像总有什么在追赶着他，要拼命往前赶时间。

他的肩上还担负着一个未出世孩子的生命，尽管这个孩子来得太早也也太意外了令他措手不及以至于吃了很多苦头，但他还是想看到孩子的出生。

因此，那段时间总是废寝忘食地做各种实验，各种测试，独自去印证那个或许在世人眼里很疯狂的想法。

再后来他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常年在实验室生活也不怎么跟外人接触，家里常备的食物就是和实验室同款的压缩面包和各种各样的营养液。

他以前似乎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现在想来其实只是习惯而已，习惯于专注自己，对别的事情都失去了期待。

可贵的好奇心，好像也缺席许久了。

说来挺奇怪的，他这么多年也没有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诉过别人，他的导师不知道，他的同学也并不清楚，倒是在季君笙那里说了实话。

或许是季君笙显得太过于包容了，好像他说什么都可以接受，哪怕是这种公然违背联盟规定的行为，也可以全盘接受。

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地运气不好，至少还能遇到季君笙。尽管季君笙总是在无意间让他觉得和某个人很像，但是他认为自己还是能分清的，并没有要把什么人当成替身的意思。

只有那一点相像，和一些些的熟悉感，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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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项目收尾的工作只有一点点，哪怕他做得再仔细，也在天黑前就完成了。叶楚桉难得觉得自己不需要咖.啡因了，就去倒了一杯花茶。

他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茶，就看到自己个人终端里被塞了很多的消息，发件人是他那个大胆的未成成年学生。

杜若轩最后的消息是：“叶老师，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发消息的时间是十分钟以前，叶楚桉觉得自己这个助教当得实在是忙，他从前可不觉得本科生还会这么粘人。

不过他既然在学校里，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临时办公室距离实验室要横跨大半个学院，好几幢教学楼，因为时间很晚了大部分教职工和学生都回去休息了，唯一亮着灯的办公室显得格外好找。

叶楚桉推开门，看到杜若轩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玩游戏——果然符合不着调小年轻的人设，大晚上地在老师办公室光明正大地费电。

叶楚桉已经开始头疼了，“说吧，什么事？”

“叶老师，你来了！”

杜若轩看见他就立刻把游戏机收了起来，热情地让叶楚桉坐下，他自己搬了板凳过来，“叶老师，我就是想问问你开学时候说的故事，是真的吗？”

“Omega真的也可以和Alpha一样自己选择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吗？”

叶楚桉有些服气了。

他的未成年学生，大晚上找他聊天，竟然是为了跟他聊人生和理想。

如果实在闲得没事干的白天，他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现在小年轻的想法的——尽管他其实没有闲的时候，但是现在显然更加不合适，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在催他回家的Alpha。

叶楚桉低头看了一眼个人终端，回复道：“在学校，你来接我。”

接着，他重新看向自己的未成年学生，惊讶地发现杜若轩的表情居然还挺认真的，这时候又不像是一个不着调的未成年了。

叶楚桉道：“说说看，你想选择什么样的人生？”

杜若轩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有点说不上来，他有一个那样的Omega父亲，从出生开始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被安排好的，尽管他是一个不被期待的Omega，也要尽量活成家族的骄傲，但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他不想，他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