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乐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跟齐瑾僵持了几秒钟，确定他不肯走过来了，妥协的主动走到齐瑾面前，问：“那你昨晚哪儿去了？”

“回家了。”

“你把手给我。”

齐瑾不知道干嘛，但还是听话的递手过去他。

“另一只也要。”

“噢……”乖乖的。

齐瑾的手很好看，小麦肤色，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运惯了球的手手掌很大，手腕上那块骨头也凸出恰好的弧度，因为迷彩外套袖管折上去，还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匀停的小臂，充满了年轻的力量感。

打住。

林有乐控制自己收回眼神，他想了想，让齐瑾握起拳头，然后立刻指着那因为发力微微红起来的指关节，先发制人的说：“这上面的红痕都还没褪，你说你没打人？”

齐瑾疑惑的看了看，手指打开又握紧，“我手本来就这样的啊……握起拳头就会这样。”

“你看。”他说着还反复示范给林有乐看。

“……”林有乐就是诈他一诈，要是心虚肯定扭捏着就承认了，但齐瑾这么坦荡荡的明显没诈成功，他只好换了个方式套话试探：“如果人不是你打的，为什么庄梓俞晒那么说？”

“可能他不想我住校吧。”

“为什么？”

“因为他上学放学都要蹭我家的司机和车，我一旦住校他就不好蹭了。”

林有乐：“？？？？”

什么东西？

林有乐怎么感觉自己没听懂，可偏偏齐瑾神色语气都很笃定的样子。他抱起手臂摸下巴——那几个人如果不是齐瑾打的，还会有谁？！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问当事人。

但先不说他不知道那几个是哪个班的，就算知道，贸然找上门万一他们以为是挑衅，到时敌众我寡……搞不好那晚没吃到的亏、得完完整整吃上一回。

而且，谁打人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让齐瑾在501住下来。

林有乐思忖的时候齐瑾一直看着，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林有乐。”

林有乐思绪被打断，抬头看他，用眼神询问：？

“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林有乐愣住。

齐瑾疏长的睫毛动了动，底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真诚又委屈，还有几分不太甘心，“我不是坏人，也不是那些坏学生，我考的分数只比你低两分，你为什么就是不跟我做朋友？”

不等林有乐回答，他先追问：“难道就因为你做了一个噩梦吗？”

林有乐皱眉插话，“什么噩梦？”

“你一个室友跟我说的，他说你在梦里被我吓哭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

林有乐一下对应上了，是刚重生来的那晚，他梦到了上辈子同学会和车祸的事。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心情就压抑沉重。

难怪那时候宿舍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可齐瑾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原本在501住得好好的那位室友突然搬走，会不会跟这事儿也有关？

林有乐深皱起眉。

但他还没说话，就听到齐瑾急急的说：“但那只是一个梦啊！”

“梦都是假的相反的，梦里我可能欺负你、凶你甚至打你，但现实中我只想对你好。”齐瑾似乎完全不觉得这话肉麻，他坦荡真诚又迫切，甚至上手握住林有乐的肩膀摇了一下，坚定重复道：“对你很好很好！”

夏日闷热。

林有乐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被齐瑾这近乎“告白”的一通话震得发懵，又被摇晃了下身体，思绪已经完全混乱成一团浆糊，半天没理清楚，只剩怔怔的一句话：“可，为什么？”

为什么。

上辈子因为跟庄梓俞同桌，齐瑾时常来找，一天几趟的不熟都熟了。

这辈子，他们甚至还没开始产生交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齐瑾说：“因为成绩好的要跟成绩好的一起玩啊！”

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让林有乐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太管用了。

林有乐神智清明到几乎能倒背一遍公司法。

是了，就是因为成绩。

只能因为成绩。

那天晚上排座位，齐瑾也说了，成绩好的要跟成绩好的一起坐。

没想到，上辈子成绩吊车尾的学渣，骨子里竟然还是个以成绩取人的家伙，那看来之前也是相当在意学习成绩了，只是太爱玩，没办法。

林有乐长出一口气，抬手抚住额头，啼笑皆非的同时又忍不住的很难过，他掩饰着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对齐瑾说：“我中考完全是靠运气，接下来说不定就吊车尾了。”

齐瑾看得很开，“接下来的事接下来再说。”

“你这样做人不对，你怎么能戴有色眼镜呢？”

“你也戴了有色眼镜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