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日喝了酒的缘故,虞鸢今日醒来时甚是头疼,喝了海棠熬的解酒汤后便躺回了床上。
醉酒太难受了,没胃口不说,身子还乏力,脑袋又疼又昏,在床上躺着也无法入睡。
本想今日好好休息一番的,可偏偏午时过后海棠又过来禀报,说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熏儿求见。
她让海棠自个儿处理,海棠又说,熏儿在外头哭得不成样子,非要见太后娘娘不可。
不知是不是韫华出了什么事,无法,她只好下床让海棠梳妆。
等去到外殿后,熏儿一见到她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求您一定要为殿下做主啊!”说罢,当即响亮地磕了三个头。
这阵势看得虞鸢和海棠均是一脸懵。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虞鸢问道:“你起来慢慢说,韫华发生什么事了?”
可熏儿不仅不起来,反倒将身子整个伏在地上,沉痛道:“娘娘,殿下她......昨晚溺毙了!”
虞鸢登时脑子嗡的一声,她震惊地看向海棠,但后者显然也同她一样震惊。
“怎么回事?!韫华怎会突然溺毙?”她问道。
熏儿抬起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将昨日之事娓娓道来:“昨日宫宴,殿下说集英殿太闷,于是奴婢便陪同她去后苑走一走。可走到半途中时,殿下又说想自己转转,便让奴婢在原地等她。
奴婢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能等到殿下回来,便自个儿去寻她,可整个后苑都找遍了也没能看见殿下身影。奴婢心里担心,便同附近的侍卫说了一声,大家一起寻找,一直找到今日早上,才...”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哭泣起来,“今日早上,殿下已是漂在太掖湖上的一具尸体了...娘娘,您一定要为殿下做主啊!”
宫中淹死人不是小事,更何况淹死的还是当今长公主,恐怕这事要闹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虞鸢眉头皱得极紧,又问道:“你让我为她做主是何意?难道,韫华不是意外溺毙?”
“当然不是!”熏儿一时激动,连尊卑都忘在了脑后,“殿下从小在这里长大,宫里的一草一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会失足跌进湖里淹死?况且,殿下她是会凫水的啊!”
话落,虞鸢心里顿时一咯噔。
熏儿分析得没错,韫华自小在宫中长大,对这宫里的路是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她贪玩,经常夜里同江诚跑出凤仪宫玩耍,可却从未有一次失足跌进过湖里,没道理她长大了倒失足溺毙。
况且,韫华的确会凫水。
太掖湖里每半年便会有宫人清扫一次,若说是海草缠住她导致她溺毙,那实在不太可能。
如此一分析,倒真有极大可能是他杀。
虞鸢看向熏儿,道:“这件案子若有疑点,你大可去求见皇帝,想必皇帝一定会交给大理寺详查,可你为何要来找我呢?”
熏儿一怔,似是被她一语道破,眼神竟开始躲闪起来,“因,因为......因为...”
“太后娘娘面前你也敢支支吾吾?”海棠在一旁吓唬道:“若是不说实话,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话音刚落,熏儿慌忙磕了两下头,“娘娘饶命,奴婢说,奴婢说。”
她吞咽一口,手指不自觉地搅动着面前衣摆,头低得几乎要看不见神情,随即低声道:“因为...殿下昨日最后一个见的人是......是陛下!”
虞鸢浑身一僵,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彻底怔住。
江临?怎么会是江临?
不,不可能,江临再是恨她也不可能选用这种方式去杀她。
虞鸢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如何知道的?你不是说自韫华让你原地等待后,你便再没见过她?”
“娘娘饶命,奴婢实在不敢说出陛下,这才撒了谎。昨日殿下让奴婢在原地等待,奴婢的确等了一会儿,可夜里凉,又起了风,奴婢怕殿下着凉,便想着去把手上的披风给殿下。
没想到,奴婢刚一瞧见殿下的身影,便见她被陛下一掌打晕,随后扛着去了紫宸殿。奴婢实在太害怕了,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贪生便没敢跟过去,方才也不敢贸然说出此事。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听完,虞鸢阖上双眸,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实在不愿相信江临与此事有关,可熏儿区区一个婢女,哪来的如此胆量去污蔑当今圣上呢?
唯一的真相便是,熏儿方才所说都是实话,江临的确打晕了韫华,也的确将她带去了紫宸殿。
至于韫华是否为他所杀,她不知道,也不敢相信。
冷静片刻后,虞鸢沉声道:“韫华之死确有疑点,我会让皇帝交给大理寺详查的,至于你...”
她叹了声气,“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此事又涉及陛下,你有所隐瞒也实属正常。但你身为韫华贴身婢女,未尽到保护主子的职责,也的确该罚。待此事查清后,自觉去慎刑司领十大板,此后,逐出公主府。”
话落,熏儿终于松了口气,流着眼泪伏地叩谢:“谢太后娘娘恩典。”
虞鸢站起身,被海棠搀扶着往内室走去。
不知为何,明明只有不到十步的路程,她却觉得自己脚下生铅似的,走得如此沉重又艰难。
许是酒后余症还未过去,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虞鸢只觉脑袋越发疼痛昏沉,眼前的景象也似乎在天旋地转。
突然,她身子一软,在海棠的惊呼声中失去意识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