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派无人再敢出声反驳。
“退朝,苏长宁你到我御书房来一趟,朕有事与你私议。”
御书房内,秦楚裳直接问道:“苏长宁,安西、北庭已经成为两支孤军,你有何看法?”
苏长宁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位节度使毕竟统兵多年,这些年也鲜少让天子挂忧,大小事宜一手决断,君命不达,这一点陛下倒无需太过担心。”
“臣以为两军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全力防守以待时机。而是主动进攻围魏救赵,减轻我军正面压力。”
“最怕是走第三条路,为保住荣华富贵,通敌投降。”
秦楚裳淡道:“就是想有通敌投降的念头,也要观望一番,随后我会派专人给两位节度使送去书信,让他们两军以逸待劳,静待时机,随时准备与陇西三军里应外合,大败北狄西戎大军。”
苏长宁一讶之后,就明白女皇的意思,首先要让这两支孤军充满信心,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当亡国奴,其次这两支孤军随着战事变化也可以成为奇兵。
“陛下,我国刚刚将粮饷送各个重镇,北狄、西戎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开战,想必打的是以战养战,一鼓作气攻陷长安的打算,如果再失灵州、太原、鄯州,两国大军以此为据点,又有充沛粮草补充后勤,长安危矣。”
“朕知道,所以朕打算亲赴牵线,御驾亲督。”
苏长宁大讶:“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三思。”
秦楚裳道:“苏长宁,朕不在长安,大小国事和军需后勤就靠你和萧作愧。”
这时萧作愧被太监领了进来:“臣见过陛下。”
“萧作愧,你即日着令,命骁骑卫、熊渠卫、豹骑卫、射声卫、调集全国兵马,随朕出征抗敌,命羽林卫、次飞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六卫率镇守京师全国。”
萧作愧一讶之后,当下领命。
一个月后,女皇亲率骁骑卫、熊渠卫、豹骑卫、射声卫西抗北狄、西戎两国。
而这个时候,西戎和陇右军在鄯州,北狄与朔方、河东两镇在灵州和太原一带展开全面展示一月有余。
陇右军以一镇之力尚能与西戎大军周旋,朔方、河东两镇虽扼守城关,奈何北狄大军过于强大,短短一月,连失数座城关。
待女皇率大军抵达,局势方才有所缓转,甚至趁初胜之士气,夺回两座城关。
两个月后,西戎大军攻陷杨王府防线,以此为突破口,挺军北进,打算与北狄大军汇合。
赵王府率部追赶阻击,却有去无回。
其他王府不敢冒进,加之与西戎大军激战数月,损兵折将,只得先做调整,再图打算。
西戎大军与北狄大军汇合之后,
关内道朔方军压力大增,女皇陛下亲率军队在关内道与北狄大军的正面战场上。
河东军只得抽出大量兵力西进,驰援关内道朔方军,总算抵挡住敌军凶猛攻势。
但是随着河东军抽兵西进,河东道兵力空虚,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被另外一支北狄军队从北面攻陷。
随着河东道全面失守,北狄犹如一把尖刀挺近大观国腹地。
关内道大观国联军西、北、南三面受敌,被困围在中间,至于西南方向陇右军与西戎大军激战数月,杨王府与赵王府两部全军覆没,余部也是死伤惨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说支援关内道。
关内道联军成了困兽,随着河东道全面沦陷,连后勤补给路线都给切断,便这般围而不攻数个月,粮草吃完也是不战自败。
当然关内道大观国也可以集合兵力进攻河东道北狄军队,可这样一来也就想相当于将关内雄关险要拱手让敌。
失去城关,进入平原阔地,面对北狄、西戎最骁勇善战的铁骑,这场仗更没法打。
北狄这把磨了二十多年的刀太锋利了,关内联军是守也艰难,退守也艰难。
前线战况告急,苏长宁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些日子他忙着从全国筹集粮草衣被准备过冬,好与北狄、西戎打一场持久战,如果在寒冬到来之前,北狄还攻陷不下,必会选择退兵。
如今粮草物需倒是筹集到了,所有精兵悍将已调往前线作战,剩下军队是镇守京师全国,却成了有粮无兵可用的困境。
与萧作愧商量再三之后,决定冒险抽去一半兵力,再让范阳节度使调兵西进,两军从西、北两个方向进攻河东道北狄军队,重新夺回河东道。
军情紧急,萧作愧负责从京师抽出一半兵力,苏长宁负责联系范阳节度使卢惠密,让卢惠密率军西援。
书信一来一去,卢惠密以近冬天气转寒为名义,要求苏长宁补充粮草物资才愿意出兵。
看到卢惠密的回信,气得苏长宁这个文人直骂娘,今年夏,朝廷才将物资送到范阳军,范阳军又怎么会有粮草短缺,再者说了范阳军常驻范阳,往年还不是这么过冬,怎么会缺少过冬衣物,又不是驻扎江南温暖之地的军队。
分明就是为不愿出兵找的借口,朝廷这些年不知道花费多少财力物力养着范阳军,关键要用上的时候,却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站在卢惠密的角度上也可以理解,他在范阳经营多年,早就拥兵自重,怎么会舍得将这支人马去送死,若是前线战事告捷,锦上添花自然好说,雪中送炭却是门都没用。
萧作愧不愧是中书省长官,仅用半个月的时候就从驻扎京师的各卫率调出一半兵力了,也就他这前朝重臣才有这样的运作能力。
找到苏长宁,询问范阳军进展如何。
苏长宁向萧作愧大吐苦水,说卢惠密拥兵自重,惜兵惜将,找借口不肯调兵西援。
萧作愧说道:“范阳卢家是以洛阳李家为首的门阀集团,这事就算女皇陛下亲自下令也没用,需要洛阳李家拍板才行。”
苏长宁这才恍然大悟,自女皇陛下登基以来,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与各大门阀世家的矛盾早就形同水火,愤慨说道:“门阀误国啊。”
紧接说道:“这洛阳李家该不会不知轻重吧,一旦灭国沦为亡国奴,他洛阳李家也不复存在。”
萧作愧沉吟道:“或许洛阳李家也有自己的打算吧,或许洛阳李家想借此机会削弱天子秦家的势力,又或许洛阳李家有自信驱逐外敌。”
苏长宁哎呀一声:“北狄这把刀磨了二十年,这北狄三公主是横扫西域大小诸邦的雄帅,若无把握岂敢东侵,眼下敌势滔天,应该一致抗敌才是,怎还搞内斗消耗。”
萧作愧默不作声,门阀问题,秦家当了二百年的天子都没法解决好,又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沉默许久,苏长宁轻轻说道:“萧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卢惠密不愿意出兵,单凭你调集的这些兵马根本没有把握从北狄军队中夺回河东道。”
萧作愧叹息道:“卢惠密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吧,夺回河东道为重,他卢惠密趁火打劫,秋后算账。”
苏长宁只好派人将粮草物资送到范阳,同时修书一封让卢惠密接收物资之后,即可驰兵西援。
又等了半个多月,苏长宁收到卢惠密书信,以在辽阔地带与北狄军作战需要良驹重甲为名,向苏长宁索要军资,反正就是以各种名义为借口,迟迟不愿意出兵河东。
苏长宁看到书信之后,气的大拍桌子,别说他现在没有良驹重甲,就算是有,也不会再被卢惠密给白白骗去。
再这么耗下去,都快寒冬了,白白贻误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