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雪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这一路脑子昏昏沉沉,直到银珠将从房里取来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时,她才半僵硬的回过神来。
银珠看她这样子,心疼的要命。赶忙扶了她进了正厅,又火急火燎的去灌了个汤婆子来。还好她刚烧了些热水,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怕汤婆子不够暖,她干脆握住了温宁雪的手来帮她取暖,看着自家夫人这可怜模样,不由得又想起了吟霜阁里的那两人,欲言又止。
”你们主...沈决回来了吗?“脱口而出的主君二字如鲠在喉,她身子微微发颤,低着头,对着冻的通红的手不住的哈气。
银珠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游离又开始支支吾吾,似乎想不好应该如何措辞。
小丫头瞧着是一副藏不住事的模样,温宁雪心知她是想说却不敢说,于是温言道:”你直说吧,没关系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比他的夫君一直在谋算她这件事更坏的呢?
银珠深吸一口气,带了些义愤填膺,得到了许可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主君...主君他去了吟霜阁。“银珠深吸一口气,一狠心一闭眼,答得干脆。
原本她见着主君一脸凝重,急匆匆的折返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敢多问,却左等右等也没见着夫人的身影,这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同几个消息灵通的婆子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主君是往吟霜阁去了,闭了院门,也不清楚孤男寡女的是要做什么。
银珠略微思索了一下,也知道这事里面透着不对劲,便寻了个小厮守在了吟霜阁门口。眼看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一个扎进院子里不出来,一个夜色渐深还未归,这才决定出去找人。
没成想,一开院门,就碰见自家夫人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浑身是雪的回来了。
”他...什么时辰回来的?“温宁雪的声音微微发抖,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什么时辰倒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回来的很早,而且脸色不太好,我还想着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回来取,没想到..."银珠支支吾吾,不忍心再往下说。
温宁雪苦笑,说出的话隐隐带了一丝疲倦:”他瞒我,连你也要瞒我吗?“
银珠听了这话,心头一酸,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没想到主君一回来就扎进了吟霜阁,到现在还没出来呢!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大的雪,主君竟也舍得让夫人一个人走夜路回来。“
银珠还在絮絮叨叨沈决的千不该万不该,温宁雪的瞳孔涣散了一瞬,充耳不闻。
原来,是为了顾吟霜啊。
她没了哭的力气,只觉得好笑,太好笑了。
她护着他给的玉簪,几乎都要丢了这条命去,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将自己一个人,丢在了极寒的冬夜里。
银珠见她心如死灰,自觉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夫人你别多心,主君可能只是跟她在商量什么事情,耽误了些时间,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银珠急的语无伦次,实在不知道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这模样落在温宁雪眼里,更像是为沈决开脱,顿时心又沉了一分。
温宁雪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银珠,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起身向外走去。
“夫人,外面风大雪大,这才刚暖和一点,你要去哪儿啊?”
她步子迈的飞快,银珠在后面小跑着才将将撵上。
“夫人!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银珠踉踉跄跄的将她拦了下来。
这要是真的气到离家出走,可就麻烦了!
温宁雪神色淡漠,抚了抚银珠的手,示意她安心,淡然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去吟霜阁看看。”
她执着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遭了。总要亲眼看一看,看到些什么,才好告诉自己。
他不爱你,你应当死心。
“那我同你一起去!”害怕她受委屈,银珠提议道。
温宁雪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别担心,我没那么脆弱。”
她藏了些私心,不想让银珠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和沈决让这宅子里的人都不得安宁。
温宁雪转过身,带着一腔的孤勇,往吟霜阁的方向走去。
银珠望着她孤傲的背影,鼻头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风雪未歇,飘飘撒撒的迷了温宁雪的眼,她却只是固执的走着。往日从不觉得这段路有这么长,可今天却仿佛足下绑了千斤重的巨石,走的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院里点着灯笼的暖光。温宁雪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径自推开院门,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