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寒风裹着小雪的山野间,一处荒村的破屋烂瓦间,透出一片光。
隐匿在黑暗中的一行人,由远及近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破落的宅院左右,不动声色的将宅院围了起来。
谢止一身黑衣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少年的面庞上是极力镇定的模样,手紧握着腰间的长剑,听着院子里依旧一片寂静后,侧脸凝眉冲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一点点刺眼的光亮飞进墙内,伴随着火油罐子炸裂的声音,藏匿在院中的匪徒也尽数高喝而出!
明亮的火光将宅院内外照亮,训练有素的黑衣队伍已经在顷刻之间与匪徒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之下,谢止看着一个提刀高喊冲来的匪徒,英眉一凌压下心中的一丝紧张,顿时纵身一跃一脚借力低矮的院墙,飞身时踢下匪徒手中的长刀,趁匪徒吃痛之际,一剑刺入对方的肩膀!
“啊!”匪徒一声痛叫,挣扎着要逃,谁知一转身,一柄长剑刺入心口!
谢止看着匪徒瞪眼倒下的那一刻,心口极速在跳,下一刻同伴眼神严肃的拍他肩膀:“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不留活口,所以别忘了补刀!”
他深吸口气,再抬眸时眼底的紧张已尽数退去,点点头便冲向了不远处的匪徒,刀光叮叮当当不足片刻,长剑上已沾满了血。
半刻钟后,匪徒尽除,破败的小院中满地尸血,领队已经开始下令搜查,谢止站在外头,少年第一次杀人,心血还在翻腾。
正晃神间,一个同伴爆出一声高喝:“有个要跑了!”
谢止闻声望去,原来是一人一只藏在草垛里,此刻正疯狂逃窜,他正欲去追,身后传来一声高喝:“接着!”
他转过身,长弓箭羽落入手中!弓箭冰凉,他半分犹疑都不曾有,开弓上箭,借着周围微弱的薄光,对准逃窜的人影,微微一眯眼,箭羽飞射而出,瞬间刺入匪徒后心!
匪徒狠狠跌倒,却挣扎着还要逃,可刚起身,另一箭紧接而来,一箭穿胸!
眼见着匪徒倒地后再也不动,谢止收敛的呼吸才松开些,微微呼口气转过身。
骑在高头大马上魁梧霸气的男人,看着他浑厚一笑:“对你这个年纪来说,第一次出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言罢,眯眼看着远处的死尸,又来了句:“只可惜,不是一箭解决。”
谢止闻言,剑眉微动:“我回去多练。”
正说着,十几名被匪徒掠夺的女子,皆是惊魂未定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其中还有两个几岁的小女娃,满脸呆滞似乎早已吓傻。
谢止看着她们被安置在马车上,目光中带着些怜悯,问:“父亲,这样的事,究竟有多少呢……”
谢定台闻言,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绵延不尽的山峦,沉声道:“多的数不清。自前朝起威赫山被这些土匪占据,数十年来,这达州就再没真正平定过,掳掠妇女还算是轻的了。”
谢止闻言,明朗的眼眸微蹙,胸口渐渐激荡开一股热烫:“不能彻底剿灭他们吗?”
“这些年来威赫山土匪的管辖日益扩张,能力也更为增强,虽彻底剿灭他们是迟早的,但却十分不易。所以隔三差五的,总要杀杀他们的气焰才行,不然他们还以为真能在这达州,占山称王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谢止望着远方,握着长弓的手紧成拳头,少年的心中,对于未来的路,第一次有了清晰明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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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一开始微微飘零的小雪,逐渐变为大雪,白色的雪花在短短几日内,将附近山林覆盖上了一层冷白。
天地间冷意倍增,村民们相互走动着聚堆烤火,就连刘奎勉强能够遮风雪的小屋里也有不少男人相聚喝酒玩牌,整个村子只苏燕的院子里格外安静。
黄昏江柔做晚饭时,还听见苏燕在和李海念叨着不知李大庄何时回来,这都一个多月不止了,但当晚上夜幕降临关门准备入睡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了李大庄的喊门声。
已经躺下的江柔,忽地起身,抓着床上的袄子披在身上就跑了出去。
打开门,李大庄满身风雪提着一个破灯笼踏步入内,江柔探头看向外头,没有人……父亲呢?
她急忙回头,跟上李大庄的脚步,“姨丈,我爹呢?他没来吗?”
李大庄闻言脚步顿住,那双疲惫又深暗的眼底,掠过一丝愠怒:“急什么?都不让我歇歇脚吗?”
言罢,苏燕也已经出来,欢喜的迎了上来,一边给李大庄的身上拍着雪,一边关切的问:“这一路上冻坏了吧……”
眼看着他们夫妻进了屋,苏燕反手就将屋门关紧,江柔满含期盼的目光顿时被隔绝在外,她长发散着站在大雪飞扬的夜幕中,乌亮的双眼渐渐的黯淡下来,浮上了晶莹的心碎忧伤,爹……难道真的不要她了吗?
屋子里,李大庄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苏燕坐在另一头将他冻的冰凉的脚捂在怀里,看着男人风尘仆仆的疲惫模样,问:“看你这样子,一点也不高兴,难道是不顺利?”
李大庄紧闭着眼,被风雪吹了一路的头还在疼,闻言哼了一声:“岂止是不顺利,我都差点死在那儿!”
“怎么回事啊当家的?那姓江的畜生,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