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些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顾晟似乎知道这个时候讲情分没有用,用她妹妹的死亡真相勾起薛螭的同情心,已经是极限,让他义愤填膺的为了他妹妹的死去跟甄家对上,这可能性不大。
除非甄琰自己来找死。
但薛螭考中状元的消息传到金陵之后,听说甄琰一直都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薛螭报复他。
真是个傻子,当薛螭和他一样小肚鸡肠吗?
他只要不凑到薛螭面前来,薛螭只怕早就把他给忘了。
薛螭看了顾晟一眼,其实顾晟不提这个交易,他也会帮忙。
但如果他不答应这个交易,只怕顾晟不会放心。
“好。”薛螭其实已经知道谣言是怎么回事,他答应帮忙,纯粹只是想帮忙。
果然,顾晟听他答应,立刻轻松了许多。
“祝丽娘虽然是名伎,才女之名远扬,但真正让她地位超然的原因不是她的才艺,而是因为她背后的靠山。”顾晟道。
“靠山?”薛螭眉头皱起,据他所知,祝丽娘根本没什么靠山。
即便是承恩公府,都不算是她的靠山,要不然宋蕴松哪里敢如此欺辱祝丽娘?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忠顺亲王是这祝丽娘的靠山之一。”顾晟道,“你惹不起忠顺亲王的,那可是个浑人。”
“忠顺亲王?”薛螭闻言一惊,缓了缓,“我听说忠顺亲王爱养戏子,可没听说他还喜欢歌伎舞姬,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顾晟喝了口茶,淡笑道,“你才来京城多久?哪里晓得?这忠顺亲王爱养戏子确实不错,他府里的戏子,个个长得风流俊俏,一个顶外头十个。说起来,忠顺亲王同祝丽娘扯上关系,也不过是近些年的事儿,说他是祝丽娘的靠山,可半点不假,祝丽娘文采风流,相貌倾城,谁不心动?至少我干说忠顺王府里那些戏子,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薛螭没见过祝丽娘,但见人人都夸赞她,也不免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薛螭入京还不到一年,因此很多事情都是打听来的,这些打听来的消息,完全是片面之语,或许有几分真,但更多的是人编造的。
“这祝丽娘家里,难不成同忠顺府有什么瓜葛?”
顾晟道,“你即便叫人去打听,最多只能知道祝丽娘是因为家道中落,被人蒙骗入了春意楼这等烟花之地,可是如此?”
“你如何得知?”薛螭眉头紧皱,难不成祝家败落还有内情?
顾晟摇头一笑,“读书科举我或许远不如你,但打听这些消息,十个你都不及我。”
薛螭:“……”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他也没说什么打击顾晟的话,“还请赐教。”
“这要从泰昌十三年说起,那年,义忠亲王坏了事,参与进这件事里的一干大小官员,诛九族的诛九族,抄家的抄家,当时京城可谓血流成河。祝丽娘的父亲原是礼部侍郎,在前朝也是个人物,出了名的文采风流。义忠亲王与其来往甚密,因此这祝家虽然没有参与此案,也因此被牵连,相较于被诛九族的那些谋逆罪臣,祝家只是被抄家。”
薛螭没想到,祝家居然同坏事的义忠亲王有关。
说起这个,他想起家里还有一副樯木板,是当年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可这位王爷坏事后,这樯木板就砸在了手里,无人敢要。
祝家这些过往并非秘事,只要用心打听,这京中泰半的人都知道。
“后来呢?”
“后来?后来祝丽娘的父亲带着妻小离开了京城,回了原籍,不上一年就病亡了。又过不久,祝丽娘就被卖到了春意楼,当时的祝丽娘还未及笄,眉眼还没长开,但也是个美人胚子,春意楼的管事在祝丽娘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祝丽娘本身就聪明伶俐,当年在京中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才女,她家坏事那年还有不少人求娶,坏事之后……”
坏事之后自然不用说了,人家避之不及,又哪里会来求娶?
“祝丽娘进春意楼两年,就拥有了自己的阁楼,不过三个月,就成了京城第一才女。”顾晟的语气带着惋惜,“她能以春意楼的姑娘成为京城第一才女,这才气可见一斑,京中名宦之族家里也有不少才女,可同她一比,竟成了庸脂俗粉,不过尔尔。不过,你荣国府倒是有一位出名的大小姐。前两年,荣国府的大小姐因贤孝才德被召入宫做了女官,这好像是你姨妈家的表妹?”
贤孝才德这四个字,可不是人人都当得起的,贾元春以区区及笄之龄得了这个名儿,还被招到宫里做了女官,可见其品行如何出众。
这位姨妈家的表妹,薛螭倒是无缘得见,他当时正在孝期,还在金陵守孝呢。
按照计划,他原该在顺德元年考中举人,然后一家人进京备考,在顺德二年应会试、殿试。
他原本能见到这位表妹的,可惜……
“我入京晚,倒是没有见过这位表妹。”薛螭淡淡道。
顾晟忽然想起来,贾元春入宫和贾珠病亡是同一年发生的事,他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风直接转回祝丽娘身上。
“祝丽娘才名远扬,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一振千金都见不到这位祝丽娘,倒是有些人想用强,可这些人都被直接打出了春意楼,一开始这些人都放豪言,要祝丽娘跪着求他……咳咳,但是后来这些人都没有再去过春意楼。”
“是忠顺亲王?”
顾晟摇头,“这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事儿发生的时候,我还不在京城,倒是后面几次,我跟几位朋友去过春意楼,虽然没有见到祝丽娘,不过也机缘巧合知道了忠顺亲王在护着祝丽娘。”
否则单凭祝丽娘的才名,是护不住她的清白的。
薛螭没有问顾晟是怎么知道的,他既然没有细说,显然是不愿多提。
“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只说了忠顺亲王在护着祝丽娘,这祝丽娘其他的靠山,你还没提?”
顾晟看了他一眼,“我身份摆在这里,最确定的就是忠顺亲王在保护祝丽娘,至于其他的,我也只是知道春意楼背后的靠山很多,大概率同皇室那边有些关系。还有那些有权有势的勋贵世族,四王八公里有些跟春意楼有关。”
薛螭想起顾晟之前说,其他的不清楚,但他知道忠顺亲王是祝丽娘的靠山之一。
看来这是一句实打实的真心话。
皇室、有权有势的勋贵世族、四王八公……
这春意楼背后的靠山来头还真多。
薛螭揉了揉额角,“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会觉得被你耍了。”
说了这么多,结果也只有忠顺亲王还有祝家坏事和义忠亲王有关这两条有用的信息。
顾晟有些愧疚,“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我父亲为了功名利禄连女儿都能卖出去,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大哥早亡,母亲又因为妹妹的事卧病在床,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帮我了。”
谁在京城的确交了不少朋友,但这些朋友如果知道他和甄家的仇怨,绝对不愿意掺和进来。
也只有薛螭,他品行正直,同甄琰也算有些过节,若是知道他妹妹被害真相,说不定会愿意出手帮忙。
而他也赌对了。
薛螭起身,“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令妹的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文龙!”
薛螭脚步一顿。
“谢谢你。”
薛螭微微仰头,心中一叹,没有说话,开门离去。
离开酒楼后,薛螭便直接回了府。
回到家里,薛螭便叫来薛蟠,考校他近日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