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网球部和往常一样齐聚餐厅。
吃完餐盘中的食物,迹部景吾等待着甜品送上,队友们遮遮掩掩又明显至极的目光不断投到他身上,终于让他忍无可忍。
“你们这是什么不华丽的眼神?!”
怜爱又怜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眼神注视过。
“什么眼神?”
“我们有看你吗?”
“迹部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一点?”
像是为了维持某种奇妙的和谐,他的队友们望天的望天,吃饭的吃饭,佯装无事发生,仿佛被训斥的人不是自己,打着哈哈想将这件事揭过。
呵。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凉凉地看向坐在手边的忍足侑士。
“忍足,你说。”
忍足侑士语重心长,手搭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迹部,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人要向前看,执着于过去是不会幸福的。”
“她都走出来了,只有你留在原地,这样没有意义。”
迹部景吾:“?”
揉了揉跳动的额角,他无奈道:“你在说什么?”
平光镜下,忍足侑士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没什么。”
“我只是突然发出生活感叹而已。”
忍足侑士收回手,不再多言,努力维持他们的冰帝之王最后一丝体面。
“……”
手有点痒,想打球了是怎么回事?
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下吃完甜点,大家各自回去之后,迹部景吾向桦地询问经过,听完只觉得血压飙升。
“他们竟然觉得本大爷被吉泽圣奈甩了?!”
而且因为吉泽圣奈已经找到新欢,所以他郁郁寡欢?!
胡说八道!
回到办公室,迹部景吾坐在柔软舒适的专属王座上时,仍觉得有些气愤难平,不知道是因为“被甩了”还是因为“她找到了新欢”。
将办公室里的投影仪打开——这台一直用来看报表和PPT的投影仪,在今天终于履行了它的娱乐职责——迹部景吾找到了他们说的新闻。
离奇的杀人案,吉泽圣奈在场。
不消多想就能猜到和妖怪有关。
昨夜,他的卧室里,大床上的所有用品都被换成全新。可就算这样,他最后还是去了客房休息。原因无它,吉泽神奈只是短暂出现了一会儿,就吸引来了不少小东西。
大抵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对于房间里出现妖怪,他十分平和——无非是再找人来“清扫”罢了。
躺在客房的大床上,他竟然对这种久违的感觉并不厌恶。也有可能是没有心情厌恶。
他的队友们虽然猜的方向跑偏了一些,但大致命中了让他心情很差的罪魁祸首。
迹部景吾盯着屏幕下出现的女生,郁结横亘在心。
他十几年的人生中,在大多事情上都是无往不利,哪怕遇到些许困难,也很能快越过,却在感情上体验到了一次又一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而现在,这个挫败感的来源竟敢若无其事地给他打电话。
迹部景吾凝视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眼前的荧幕还暂停在有她的画面。
“有事?”没有让电话响太久,他接起电话。
“你第一次感染恙的时候,是和西川柊碰到了吗?”吉泽圣奈也没有说客套话,直接问道。
迹部景吾回想了一会儿。
第一次感染恙,应该是冰帝学园内有学生想要跳楼的那一次。
冰帝学园里少有这种事件发生,那天也算是迹部景吾入学的五年来头一次碰见。学生会的人几乎都去帮忙阻拦,但他记得女生们被安排在外场疏散人群。西川柊根本没有机会碰到他。
也就是说——
“冰帝里还藏着另一个妖。”
吉泽圣奈捏着自己的鼻尖,努力回忆着当时闻到的气味:“我这边发现了一颗人头。”
“啊恩,本大爷知道。”
“我在她的身上……好像闻到了类似的气味。”但相隔的时间有些久,她不太确定。
吉泽圣奈颦着眉。
妖怪小姐似乎为了配合她,凑到她眼前扇了扇手,努力将自己身上的味道送到她面前。
嫌弃地扭过脸,吉泽圣奈继续说道:“你能记起当时碰到谁吗?”
电话那边转为沉默,片刻后,他无奈开口:“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
真要回忆他和谁有过肢体接触,迹部景吾也说不清。但他大概能找出那天在场的那些人。
“那我回来之后去找你。”
吉泽圣奈和妖怪小姐四目相对,对方眼瞳微润,看上去楚楚可怜,能轻而易举激起人的保护欲——当然,前提是她的脖子以下不是白骨的话。
要不是被她缠上,吉泽圣奈说什么都不会给迹部打电话。
前天晚上的不欢而散她还没有忘记,被挂断电话的怨念也还没消散。要怪就怪这只妖怪小姐身上的案子实在太麻烦。
没给迹部景吾反应的时间,她报仇似的抢先挂断电话,又后退一步,走到窗边。
打开窗户,闻到窗外冰凉的新鲜空气,吉泽圣奈终于活过来了。
“好过分,人家难道很臭吗?”名叫绫女的妖怪小姐备受打击。
吉泽圣奈没什么感情的安慰:“这味道可能只有我能闻到,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