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面,角落位置破碎,用胶带粘住的等身镜子前。
脸没有太多情绪的金酒…赵军雄,穿那一件,被洗的发白,已经有些褪色了的十二中校服。
…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赵军雄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一个多礼拜前,自己还只是挣扎在泥泞里的野狗,用牙齿、用爪子,用自己的命,去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与爷爷的宁静时光。
可现在…
垂下的眼眸,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的是被子弹刺进眉心的姜南春;是在混乱中,自己一刀捅进胸膛的陈建文;是昨日夜里,废弃老楼中的搏杀…
…
曾经的自己,在每一个日夜,在听着爷爷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里,内心都怀揣着恐惧,怀揣着无力!
他知晓爷爷拼命忍耐着身体的病痛,把所有的钱,一分一毛都积攒起来,想留给自己读书用,大学用…
赵军雄恐惧,恐惧相依为命的爷爷,在某一天离自己而去。
在无数个黑暗里,他疯狂的伸出手,想要拽住什么,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曾祈祷!
甚至,曾愿意将灵魂卖给魔鬼!
…
“呼!”
“呼!”
“呼!”
沉浸进,那像是溺水一般的灰色回忆,紧紧的攥住拳头,沉闷的喘息着。
他渐渐收起思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露出对尊主的‘浓浓’感激!
与其看着‘爷爷’一步步衰老、忍耐着病痛,直至死亡;与其,过着仿佛提线木偶一般,麻木的生活…
赵军雄更愿意坠入黑暗…至少,他再不无力,拥有了能够反抗命运的力量!
也许,他骨子里,就是压抑着疯狂的野兽…
…
穿着校服,又换曾经自己,唯一的一双运动鞋。
赵军雄,准备离开,目光在这一方,简陋的屋子间扫过,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走进,在狭小的桌子前,背起了书包。
推门,走出了几步,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和爷爷,栖居了十数年的棚屋。
…
“赵军雄?”
“赵军雄!”
经过距离棚屋不远的一座待拆的老小区,扎着双马尾辫子,穿着干净,长相清纯的女孩认出了赵军雄,清脆像是黄莺一般的声音,远远的就响起。
女孩小跑着追来,在拐角处探头时,望见的是空无一人的小道。
阴影的角落。
赵军雄看着女孩的背影,抿了抿嘴巴…这女孩叫聂小雨,是他的同学,原本两人没有什么交际,只一次放学的时候,聂小雨被附近混混纠缠,他抽出了棍子;聂小雨,也是班级里,唯一一位见识过这位不起眼中等生的另一面。
自那以后,聂小雨,总是会给赵军雄带来许多吃的、用的…
从某种程度说,这位平平凡凡的姑娘,是曾经赵军雄世界里,唯一的一束光。
…
曾经的他,和聂小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现在的他,与聂小雨,则更是两个世界的平行线!
…
赵军雄走109路公交车,下意识的,坐在车厢最靠后,能够一览整个车厢的位置。
这个点临近中午,车厢里,乘客并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