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一架加高版的凯迪拉克飞行器停在了健身房的门口。 白晶晶和Paul一走出健身房,一个打着领结,穿着西装,头发梳地一丝不苟的司机就对两人微微一鞠躬,笑容满面的说:“白晶晶女士,Paul先生,我是怀特先生的司机,你们可以叫我威廉,两位下午好。” Paul从没见过这副阵仗,也从来没被人称呼为“先生”,一时间有点懵逼,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含蓄的点了点头,说:“下午好。” 在路人羡慕妒忌的注目礼中,两位少男少女蹬上了这辆豪华飞行器,Paul忽然明白,白晶晶为何这么快就被一个中年大叔给攻陷了,看这公主般的待遇,以及这被无上满足的虚荣心,妥妥的迷情药啊。 坐在奢华的飞行器里,喝着香槟酒,欣赏着“方舟”的美景, Paul也忍不住飘飘然起来,但是他提醒自己,一点要冷静客观,要对好友的将来负责,千万不能被“糖衣炮弹”给攻陷了。 下了飞行器,白晶晶一眼就看到了怀特先生,她刚想飞奔过去,就被Paul拽住了胳膊,他对白晶晶使了个眼色,低声说:“矜持啊,矜持。” 白晶晶只好听Paul的,觉得Paul比自己亲妈还要操心点。 近距离观察怀特先生,Paul不禁纳闷道:“果真是个极品男人!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是这种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他到底看中大晶晶什么了呀?” 在Paul看来,长相方面,自己的好闺蜜虽然称得上窈窕动人,但也没到出众的程度,离上等美女还是有点距离的,性格、才情以及谈吐等方面,也没啥亮点,十六岁女孩该有的毛病她都有,举止方面更是有点过度豪迈,不登大雅之堂。 Paul打量着这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怀特先生,觉得他气质很正派,看着不像是色中饿鬼,应该不是图一时新鲜,才约会白晶晶的。 “你就是晶晶的好朋友Paul?久仰。” 怀特先生看着满腹狐疑的Paul,忽然想起了刚才视频中的那只猪头,笑意更明显了。 Paul很敏感,马上就怀疑怀特先生在嘲笑自己被一只手机给玩弄了,他下定决心,找机会一定得把白晶晶的手机给刷机了,让那只爱恶作剧的iPhone77永无翻身之地。 “走吧,我给两个小朋友准备了一些美食,希望你们午饭没有吃得太饱。”怀特先生看着白晶晶,笑意盈盈。 “干嘛叫我们小朋友啊,好像我们来找你要糖吃一样,”白晶晶撒娇道,“我中午就吃了一小口蛋糕,外加一杯果汁。” Paul吃惊的看了白晶晶一眼,心想午饭桌子上的一个披萨,一块牛排,外加两块蛋糕,都是谁吃掉的啊。 刚才健身完,白晶晶还抱怨体力透支,低血糖了,想再去面包店买块蛋糕,给自己“补补身体”。 “那正好啊,现在是三点,我们在‘温室工厂’里稍微逛一下,就到吃下午茶的时间了。” 怀特先生看着白晶晶撒娇的俏丽模样,眼神里满是宠溺。 “温室工厂”位于“方舟”的最南侧,在“方舟”建设初期,这里就被规划成一个“野生森林动物园”,经过近十年的努力,一个涵盖所有气温带的复合型生态园区建设起来,幸运的是,在“大灾难”发生之前,几千种珍稀动物就已经被运送至此,因为这个“动物园”的存在,今天的“方舟”才得以保持了地球表面的生物多样性。 “温室工厂”出产的“天然食物”,在当今的“方舟”依然是只有极少数的上层人士才可以享用的珍馐美味,绝大部分“方舟人”的一日三餐,都是“方舟食品制造厂”批量生产出来的,这些食物以营养包的形式出厂,经过家用或者商用“食品打印机”的转化,变成一种更能被人类所接受的食品形式。 白晶晶和Paul从来没有参观过“温室工厂”,他们原本以为“温室工厂”应该是一座摩天大楼,里面全部都是白色的管道,管道里装满了比例精准的营养液,而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以立体种植的方式整齐排列,身穿白色服装的工作人员在其中紧张的忙碌着。 但是,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温室工厂”却是一派春意昂扬的田园风光,除了空气的温度与湿度是人工控制的,其他方面,都在尽可能的模仿植物的自然生长状态,这种种植方式需要耗费更多的资源,所以食物的成本也愈加高昂,普通百姓是不可能消费得起这些“奢侈品”的。 “这里应该叫做‘温室田园’,而不应该叫‘温室工厂’。”白晶晶对怀特先生说,她觉得这里和自己印象中的“工厂”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白晶晶记得,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带他们去参观过“方舟食品制造厂”,上千米的高楼,庞大的生产车间,忙碌的机器人,密密麻麻的传送带交错在一起,那种一种高效的、流水线式的食品生产方式,在最底层的生产车间,一份份的营养包包装成盒,贴上“方舟牌”的商标,就可以出厂上市了,带他们参观的工作人员自豪的说,工厂的生产能力很强大,可以满足两千万人的食品需求,而他们的工厂,从来不会积压货品,他们必须保证每一个方舟人都能吃到生产日期在三天内的‘新鲜’食品。 白晶晶还记得,参观工厂的那天,她没吃早饭,对着那成堆的营养包猛流口水,不停地幻想它们变成一盘盘大餐的样子。 “你说得挺对的,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工厂,”怀特先生点点头,“不过,在大灾难之后,政府曾经试图在这里建设一片高效能的粮食生产厂,那时候,这里耸立着一排排的植物种植墙,像绿色的摩天大楼一样,一直长到天上去,无数的人造‘小太阳’点缀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执行机器人,在巨大的绿墙之间飞来飞去,负责日常养护与食品采摘的工作。不过,这种生产方式依然养不活上百万的人口,好在,没过多久,营养素的提取就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营养包加食品打印机的模式就变成了主流的食品生产方式,而这个‘温室工厂’在沉寂了几十年后,就开始逐步转型了。” “原来是这样,”白晶晶恍然大悟,觉得怀特先生真的是见多识广,“你说得这么详细,就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 怀特先生看着白晶晶崇拜的表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什么呢?白晶晶思忖着,这位怀特先生似乎拥有很多的秘密,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你经常到温室工厂来吗?” 怀特先生回过神来,点点头 ,转头看着远方大片的稻田,说:“我挺喜欢来这里逛逛的,在这里,我经常会忘了,自己其实是在方舟。” “难道除了方舟,您还去过其他地方?”Paul觉得这话说得奇怪,追问道,“是不是政府秘密建设了方舟二号?就是那种特别高大上和原生态的高级社区?只有你们这种上流社会的人才能入住的?” 怀特先生挑着眉毛看了Paul一眼,有点吃惊的说:“你还蛮有想象力的嘛,不过我觉得你幻想的方舟二号,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现实,最多二三十年,一部分人类就会移居到那里去了。” 说完,怀特先生提议去前面的果园逛逛,他想让两位小朋友体验一下亲手摘水果的感觉。 白晶晶虽然对摘水果这种“农活”没多大的兴趣,但是一想到能和怀特先生一起去果园里逛逛,品尝一下新鲜水果什么的,就觉得心情很好。 两人跟着怀特先生一路前行,不一会的功夫,就走到了一片混合果园,远远看去,十几种果树混居其中,硕果累累。 怀特先生看了看周围说:“就在这里吧,不要再往前走了,这边是成熟果实区,前面的那片果园还在花期,我怕你花粉过敏。” 白晶晶吃惊的看着怀特先生,问:“唉?你咋知道我花粉过敏的啊?” “奥……我猜的,你们这一代方舟人花粉过敏的比例还挺高的。”怀特先生看起来有点担忧。 “这样啊,”白晶晶觉得怀特先生很贴心,“我是花粉过敏,还挺严重的,不过对这些果蔬类花卉不怎么过敏,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恩,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怀特先生松了口气,淡淡一笑。 “怀特先生,您来了。”一个衣着朴实的果农看到了怀特先生,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您好,我今天带了两个小朋友来,让他们体验体验生活。”怀特先生笑着对那位老果农点头示意。 这位七十岁开外的老果农赞许的点了点头:“是啊,是应该让年轻人多接触一下大自然,现在的小孩整天对着电脑,不是去什么虚拟空间玩游戏,就是用全息影像做大梦,根本不接触真实的东西,我孙子就是这样,我要带他来果园玩玩,他都不肯,说浪费时间,我以前,还在上面生活的时候,就喜欢出门玩,哪里像他们这样,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 老果农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天空,还不时地往上看看,流露出无限眷恋的神情。 白晶晶打量着这位果农老伯,心里想着,一个标准的移民一代,这么反对现代科技,真是食古不化,估计整天蹲在果园,幻想自己还在地球上面生活呢,您这么不肯面对现实,又何尝不是在做大梦呢? “来,给你们一人一个筐子,自己背上,踩着梯子就可以摘到水果了。”那位果农老伯扔了两个筐子过来。 白晶晶很快就把筐子背上了,Paul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又用两个手指头把筐子捏起来闻了闻,犹豫了半分钟,才勉为其难的把筐子背到身上去了。 “晶晶,别怕,我帮你扶着梯子。”怀特先生看白晶晶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摘水果,有点心惊胆战,两只手帮她把梯子扶住。 其实白晶晶一点也不害怕,她正准备表演一个单脚站在梯子上摘水果的动作,一见怀特先生来帮自己扶梯子,马上收敛自己,娇羞的点了点头,回答道:“你要帮我扶好奥,我真的有点害怕呢。” Paul轻轻的“哼”了一声,他想起来白晶晶在学校两米高的单杠上金鸡独立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爬个梯子都抖几抖的软妹子,心里暗暗赞叹,大晶晶撩汉的本事真是突飞猛进啊。 白晶晶站在一米多高的梯子上,摘了几个水果,扔在身后的筐子里,她低头看了看怀特先生,他正注视着自己,蓝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汪湖水,熠熠生光,白晶晶伸手挽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含羞的微微一笑。 怀特先生看着背光而立的白晶晶,那熟悉的眉眼,那窈窕的身姿,不禁心动不已,恍惚之间,宛如时光倒流,旧梦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