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后天真冷起来了,学校主干道上两排密密的银杏树金灿灿的叶子铺满了地面。
虽然考试结束了,但是后来周末,沈雪屿的家和宿舍成为了夏温的第二教室,定时定点,就和上了发条似的。进了11月份,沈雪屿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
夏温通过沈雪屿和沈安安的对话知道,沈雪屿要去参加各种各样夏温叫不出名字的集训和竞赛,她是学校被寄予了厚望的人。
11月底的时候,沈雪屿已经连续两周不在学校了。夏远教的高三学生的课业越来越重,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这一天晚上下起了沉沉的秋雨,带着暮色的雨水像帘幕一样挂在□□墙上。高中教室走廊上黑色的塑料桶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雨伞。
地面上积满了水渍。
夏温给夏远送完伞后,自己一个人撑着伞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势大了,竟然有点像夏天的暴雨,栾树上细软的黄色小花被刮落下来,水泥地上形成的水洼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雨打湿了夏温的牛仔裤,她躲到一处教学楼,站在走廊上,收了伞。
她理了理被雨水浸湿的头发,然后就听到了不远处教室里人的对话声。
这里是高中的艺体中心,一楼是堆放音乐器材的教室,一般只有到艺术节的时候才会被忙碌的高中生注意到。
“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女孩子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夏温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但是这个声音她很熟,就是她的后桌许风眠。原本许风眠坐在第二排的好学生的座位时,夏温和沈安安都以为下一次考试后许风眠就得换座位,毕竟鸠占鹊巢是不对的,但是最后她还是靠成绩留在了那个位置上。
平时懒洋洋的人此刻声音却格外认真。
“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有分辨能力的孩子。”另一个女声是林云深,夏温只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回归了平静。
许风眠和林云深姐姐?
雨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夏温收起的雨伞上水珠顺着伞面簌簌往下落。
“如果我现在是一个成年人呢?”许风眠的提问带着点祈求。
林云深的回答冷淡又决绝:“这种假设还不存在。你会长大,你的世界会越来大,你会发现现在的你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年少一时冲动罢了。我只是不想看你以后后悔。”
她的声音很轻,在嘈杂而强烈的雨声下更显得轻。但是砸下来的时候,每一句都好像有千斤重的力量。
林云深推开门走的时候,夏温将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
过了一会,许风眠出来的时候,夏温试图往掉着灰的墙角再贴近一点。
“麻烦你下次偷听别人讲话的时候能不能伪装得好一点。”许风眠回头,盯着夏温看。
眼睛里满是不耐烦的恼怒。
夏温悻悻地走出来,蹭了蹭鼻尖:“你自己感情受挫,怎么能把气撒到我身上。”
许风眠往雨幕里多走了几步,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和鞋尖,但她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般。
她艰难地扯起了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好歹我敢说,你呢,连说的勇气都没有。”
夏温惊讶地倒退一步:“你……乱……说什么?”句子都快不成串了。
许风眠回头望她:“只有沈安安这种傻子看不出来你对她姐姐有意思,不对,沈雪屿也是一个傻的。”
原本嘲讽的眼睛里布满哀伤:“我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呢。”
她将书包顶在脑袋上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沈雪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2月初了,那天周五,正好是夏温的生日。
夏远晚上依然要加班,在蛋糕房给她定了一个蛋糕晚上送到家里,夏温不愿意晚上一个人,放学的时候拉着沈安安去校门口不远处的快餐店去吃汉堡。
去的路上正好看到背着双肩包拎着行李的沈雪屿从校车上下来。
两个小姑娘都很意外,忙不迭冲了上去,上赶着给她拎东西。
沈雪屿觉得她们两个像是久未回家推开门的时候黏上来的小狗。
两条小尾巴跟着沈雪屿回了她的宿舍,小姑娘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床沿晃着脚,看沈雪屿自己收拾东西。
沈安安将脑袋靠在铁栏杆上,抱着自己的书包说:“姐姐,今天温温请我们吃汉堡,庆祝她的生日,你要不要一起。”
沈雪屿收拾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今天是温温的生日?”
最后,三个人没有吃成汉堡,沈雪屿带着两个人去了一家比较贵的西餐厅,甜品点了一个铺满水果和巧克力的蛋糕,她还特意向服务员要了几根蜡烛。
餐厅的氛围原本就是昏暗着带着点悠远静谧的情调。
饭后,沈雪屿让人把盘子都收走,纯白色雕花欧式桌子上中间只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
沈安安催着夏温赶紧许愿。
沈雪屿斜靠在椅子后背上,棕色外套放在一边,黑色毛衣的袖子撸起来,和冷白的皮肤对比强烈。
夏温对着蜡烛闭眼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吹熄蜡烛。
沈安安兴冲冲问:“许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