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会客室内,赵母站起身来,抬起手,一记耳光就要扇道她面上。
陶燃锦正要阻止,穿黑色休闲装的女人抢上一步,死死攥住了赵母的手腕子。
双方僵持不下,刁书真敏锐地觉察到,姜欢的面色是那种失血过多的苍白,连带着唇色都比常人淡了三分。她为了不露怯,装作气势凌厉的模样,刁书真却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的虚弱和憔悴。她赶紧扶了一把姜欢,拉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还给她泡了杯红糖水。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赵母的气势不弱,瞪着那女人,“我那宝贝儿子怎么会是恶心的同性恋,倒是你——”
“你是个不会下崽的母鸡,反而把过错都推到我儿子身上。”她的目光在姜欢和黑衣女人间逡巡,怪笑道,“倒是你们两个,镜子都磨花了吧。我就说你平时不是最遵纪守法了,怎么可能下这种黑手,原来,是有奸夫了。”
“你!”黑衣女人揪住赵母的领子,一拳要揍上她那张老脸。坐着不动的赵父终于起来拉上自己老婆一把,场面十分混乱。
陶燃锦大喊一声,“够了!这里是派出所,不想因为打架斗殴进去就都老实点!”
她直接上手撕开缠在一起的两人,刁书真在一旁护着虚弱的姜欢,终于让这伙吵个不停的人分坐在沙发两边了。
“我们刚刚听完了赵凌父母的说法,现在想听听你们的。”陶燃锦看向姜欢,说,“姜小姐,我们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单独说——”
“不必了。”姜欢抿了抿淡色的唇,淡淡道,“就在这里说吧。我和赵家的恩怨,今天该了断了。”
赵母刚要说话,陶燃锦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
“我结婚两年之后,才发现赵凌是个同性恋的。有一次我提前下夜班回来,发现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翻滚,他……是下面那个,叫得很大声、很兴奋。”姜欢捂着自己的小腹,面色更苍白了几分,“我一直以为,赵凌和我的夫妻生活清汤寡水,例行公事,是我太忙,而他又性`冷淡的缘故。没想到,原来如此。”
“姜欢,你嫁进我们家之后我们家对你不错,你就这么污蔑小凌?”赵父的面色发黑,在警察面前骤然被揭破这样的家庭隐私,是谁面子上都挂不住。
“姜欢,你这个贱人,你杀了我们家小凌,你还要毁了他的名声!”赵母的叫声凄厉。
“我说的句句属实。倒是你们,怕是早知道你们宝贝儿子的性`取向,不过你们不在意这些,只要有个女人为你们家传宗接代就行了吧?”姜欢皱了皱眉头,抿了抿红糖水,惨白如纸的面色略略好了些,“他的事情被我发现之后,我执意离婚,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说一定会和外面那些人断得干干净净。”
“我当时心软了,答应了他。那段时间,或许是他心中有愧,他待我不错,我们俩的关系渐渐和缓起来。我认为他出轨或许同我工作太忙不顾家有关,因此那段时间,我放弃了一部分工作,多花时间和他在一起。”姜欢凄凉一笑,接着说:
“然后,我怀孕了。”
“什么?”赵母掐紧了自己的大腿,面上的表情一时转换不过来,三分惊讶三分欢喜几分狐疑,看上去像是将一堆乱七八糟的剩菜通通倒进了一个锅里,黏糊得令人恶心。
姜欢嘲讽一笑,将一张B超单甩在桌面上。此时,稳如泰山的赵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抢着看那张图片。他的手微微颤抖,面上的神色格外激动。
“小欢呐。”他一改刚刚对于姜欢冷漠的态度,仿佛见到了给自己投资上亿的金主似的,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谄媚,“这个孩子既然是凌儿的遗腹子,我们赵家肯定不会亏待他的。你们就是我赵家的家人,这孩子以后的衣食住行教育,我们家都包圆了。”
“不,不仅仅是这样。”他信誓旦旦道,“他需要什么,我们家都可以提供最好的。”
“对对对。”赵母想要挽上姜欢的胳膊,却被对方嫌弃地避开。她面上挂着笑容,像是完全不在意,“小欢,我们现在就回家,你需要什么东西,我让家里的阿姨赶紧去买。对了,保姆和月嫂也要多请几个,你呀,把工作辞了,然后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养胎,以后专心养孩子就好了。有什么事,找我们赵家就行了。”
姜欢双手抱胸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冷静地看着这场“婆媳和睦”、“家庭和谐”的闹剧。
“哎呀,这个凌儿一时糊涂,确实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赵母见她不发一言,耐心劝道,“可是男人总是会犯错误嘛。何况……小凌已经去了,活下来的人总要往前看,是不是?这个孩子和你有缘,和我们家有缘,这个时候来,或许就是为了安慰我们啊。”
说完,她擦了擦眼角,仿佛很是悲痛的模样。
“说完了?”姜欢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没得一丝温度,“你们是痛失爱子,但我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啊。赵凌,他可死得太及时了,不然我在你们的纠缠下没准还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看到它就想起我丈夫是个恶心的骗婚gay,恶心我一辈子。”
“所以呢,孩子我已经流掉了。”姜欢扶着黑衣女人的手站了起来,朝着陶燃锦和刁书真说,“8.13号那天晚上,我朋友陪我去流产了。你们查那天医院的录像和手术记录就能知道了。”
“姜欢,你这个贱人!”赵母伸手去扯姜欢的衣摆,陶燃锦及时摁住了她。
“对了,再附赠你们警方一个消息吧。”姜欢勾唇一笑,朝着刁书真道,“赵凌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枫泊酒店,可能因为附近有个流溪公园,他们经常在里面寻找约`炮对象。”
“至于你们。”她嫌恶地看了赵父赵母一眼,“你们都是帮凶,不过呢,也是自食其果了。我用不着你们施舍,你们宝贝儿子的财产可是都转移到我名下了,也算是赔偿我这些年的辛苦和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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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老付不靠谱,谁信犯罪心理画像,谁就是傻刁,你说对吧?”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家人,陶燃锦长吁了一口气,“哦对了,小刁你是学什么出身的?”